我们家有电,但是从没有开过灯,依旧还是用煤油和蜡烛照明比较多。
“睡吧,折腾半宿了,明早还有事要办,山上那位还要处理了。”
说完就带着我回了西屋,我们娘俩一人一床被子躺在床上,我开始缠着阿婆询问他们是怎么找到梅子婶的,她又是遇上了什么?
阿婆却没有告诉我,只给了我后背一巴掌,“你个臭丫头,胆子那么大,大晚上自己就敢进后山,我看你以后还敢胡闹不?”
我想起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阿婆,我点燃了树叶,灯笼烧了,起山火了!”
阿婆倒是没有生气,更没有着急,平静地说道,“没事,马上有雨,这山火也就烧一会就灭。”
话音还没有落,屋外就咔嚓一个雷,伴随着紫色的闪电,雨声果然出现,我并不奇怪阿婆怎么知道这些,她可是一辈子从没有忘记带伞被雨淋过的人。
也许我是折腾累了,没心没肺的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梦乡。
小孩子的睡眠质量总是出奇的好,我转天是被一阵直破云霄的唢呐声吵醒的。
唢呐一响不是大喜就是大悲!
村里最近没听说谁家要娶媳妇,那这声音,应该就是村里有人离世了!
我手脚很快的穿好衣裳,蹿出屋子,就看到厨房里梅子婶的身影在锅台边上忙碌,院里都是葱花饼的味道。
还有喷香的炒鸡蛋,这可是过年都未必能吃上的好饭!
我和阿婆常用的小饭桌已经换成了只有过年才会用的大桌子,秀英和喳木匠跟阿婆已经坐在了那里,显然这个家最晚起床的懒虫就是我。
秀禾看上去和往常一样,见到我出来,一脸甜笑地对我招手,催我赶快洗漱准备吃早饭了!
我快速洗漱干净,神清气爽地刚准备坐到桌边等着开饭,阿婆桌下一招无影脚,就踢得我乖乖去厨房帮忙端粥拿碗筷去了,秀禾根本不用吩咐,主动跟在后面过来帮忙。
吃饭的时候,耳边都是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在我们村子,有人过世,都是会用这样的方式,昭告全村,只要有心的人在听到炮声的时候,就会主动上门过去帮忙。
根本不用主家过来报丧,不过阿婆作为能处理事的先生,主家还是会主动上门邀请一下,顺便留下一个白包,算是辛苦钱。
这也是我们娘俩的生活主要来源之一。
一次并不会很多,一般家庭都是一百块,富足一些的也就是两百块,没有更多的了,除非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没等我们吃完饭,事主那家就上门了,来人一身白孝,倒是知道规矩并没有进门,而是在门口高声招呼,“蔡大娘在家吗?”
阿婆和喳木匠几乎是同时放下碗筷,起身走到院门口迎接来人,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这家也是必须要找喳木匠定做棺木的,他才会和阿婆一块迎出去。
门口传来说话声,“喳木匠原来你也在啊,那正好,我婆娘走了,蔡大娘选阴宅出堂这些事还需要麻烦您老,喳木匠,三天能否赶出一口棺材来?”
“要求木料和雕花吗?”是喳木匠的声音。
“人走得仓促,还是那样没得,就不要求那么多了,我们就是想尽人事听天命,走得体体面面就好。”
喳木匠回答,“可以,一天时间就能好,回头我给你送过去。”
棺椁无主不能打好了提前预备着,喳木匠就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只打出来比较费事的棺身,盖子等有人上门了,再临时制作。
棺椁这东西,是人来世间走一遭最后带走的一件东西,说道不小,尺寸也是有讲究的。
只一个盖子一天足矣,主要就是上漆防潮防虫蛀,需要晾干再用,村里习俗一般都是停灵大三天或者小三天,时间方面是足够的。
遗体停灵期间,一般都是尸身入馆,头下葬才封盖。
那人得了应承,作了个揖,便急匆匆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