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后,沉默片刻,不?确定的声音:“堂,堂姐?”
“这?么晚有什么事?”
生?意场上已经习惯了强势,和开门见山,这?会儿也?犹豫了一下:“……绮和,你能给阿声打个电话……”
“阿声?”周绮和疑惑:“她不?是?住你那。”
后知?后觉:“堂姐,你们……吵架了?”
周纾和闭了闭眼睛。
“我……现在就打。”周绮和没听到那边回应,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这?几天黎聿声的情绪确实不?太好,两人也?聊过多次,更何况在爱丁堡上学?的几年她也?深知?黎聿声对周纾和的感情,十一年加上七年,再加上回茗城这?些日子,十八年,纵使她是?一个把情绪藏的很深,平常看起来不?怎么说话,没有脾气?的人,但越是?这?样,心里藏的事越多,情绪压抑的越久,越是?会出问题,情绪崩溃。
“堂姐,我先挂了,一会儿给你回复。”
电话又变成“滴滴”的机械声,最后一趟末班车呼啸而过,周纾和心里抽痛,神经紧绷着,不?敢放松,双手握着手机,仿佛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盯着显示屏,期待她再次亮起来。
与此同?时,周绮和摆脱了酒吧一帮狐朋狗友,到外面给黎聿声打电话。
电话拨通,等了片刻接通。
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阿声,你在哪?”
隐约听到黎聿声的声音,但并不?清晰,嘈杂的人声,音乐声环绕,震的耳鼓“砰砰”响。
“阿声,你是?不?是?在酒吧?”
背景声音熟悉,周绮和刚刚才摆脱那种环境,她对于?这?些轻车熟路,狐朋狗友交了一堆,茗城没玩过的酒吧几乎没有,所以一听就听出来这?声音来自酒吧街。
“我就在附近,别一个人生?闷气?,我去找你。”
模模糊糊中,终于?听清一个断断续续声音:“……可可……西里……”
“可可西里?”周绮和愣了下,反应过来,应该是?酒吧街尽头?那家新?开的可可西里吧。
挂了电话,回去,朋友起哄。
“今天这?么早就走,怎么,谈朋友了?”
“去!去找女的。”拿上衣服,喝了剩下半杯酒:“我倒希望谈,孤寡这?么多年,你都摆脱单身了,什么时候给我介绍一个?”
“你眼光那么高,我介绍的你能看得上?更何况,你都年纪不?小了,你这?条件,单身这?么多年,我真怀疑你喜欢女的。”碰个杯,一饮而尽。
“这?么多年朋友,我对你图谋不?轨了?”
“那到没有,这?不?是?我坚定自己性取向?嘛,话说你今天这?么早离开,确定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谈对象,也?许是?女的呢?”
“……找我表姐,收起你那些思想好吧。”大衣一套:“行了不?跟你说了,你们慢慢玩,改天再聚。”
摆脱这?群狐朋狗友,赶往尽头?可可西里吧。
酒吧风格特?别,玩得花样也?多,老板不?惜重金从国外聘请专业调酒师,猎奇心理,一开业吸引不?少年轻人。
酒吧环境纷乱嘈杂,喝酒玩牌,玩骰子的,纵情高歌人声鼎沸,这?种环境里找人不?容易。
人还没找到手机手机振动。
“绮和,你有没有……找到阿声。”
对面声音颤抖,风雪声加上这?边音乐人声,听得并不?那么真切,很轻很轻。
“我在酒吧,还没找……”正在这?个时候看到一个背对着的身影,米色呢子大衣,黑长的直发?:“堂姐,我看到她了。”
“阿声……你们在哪?”
“可可西里,酒吧街的可可西里吧。”
酒吧街和商业街的方向?相反,从华都云顶为中心,梧桐大道像一条笔直坐标轴,她们走向?坐标轴不?同?两端。
作?对似的,打不?到车,体温越来越低,已经感受不?到疼痛,索性刚刚的电话带来一点温度,心中石头?落下一半,也?随之而来紧绷的神经瓦解。
连挡五六辆车都载了客人。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周绮和已经陪黎聿声在酒吧卡座坐下来。
黎聿声的意识不?那么清醒,酒精带来的感觉直击每一个神经细胞,这?种时候也?就不?用再控制情绪,她已经控制了七年,也?许还要更久,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自己要控制住情绪,控制住感情,控制住所有的一切,把这?些都压下去,把心里每一个起伏都压平。
压抑了这?么多年,她不?想再这?样下去,放过自己吧,心里有个声音说。
突然?转头?,看着周绮和,迷离的眼神,问她:“是?我错了吗?是?我这?么多年一厢情愿,是?我……她是?不?是?,是?不?是?从来没有,没有……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声音断断续续,脸颊上泪痕还未全干,新?一轮又涌上来,眼眶里泪水也?在模糊视线,眼前灯光变成层层叠叠的斑驳光影,红的,紫的,交错叠加在一起。
“她对你好。”周绮和安抚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七年不?见我,她为了生?意也?可以七年不?要我,为什么要对我忽冷忽热,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要亲手折断它,她……她从来没有说过她喜欢我,都是?我的臆想,全部?都是?我自作?多情。”
“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要叫我从爱丁堡回来,为什么要在尼斯机场不?顾一切冲上来,我以为她是?爱我的,我和她说‘我想参与她的人生?’,我以为她没有反驳,是?因为她明白,我说我想照顾她,我说我要住她家,她也?批准,我以为她是?清楚的,结果……都是?我以为,她的那些眼神,她的举动,她的各种各种,幻想她是?有感觉的,至少有一点点不?一样,哪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