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陆眠懵懵地抬眼,正对上陆凛看来的视线。对方瞳底漆黑,此刻深邃如幽潭一般,里面仿若藏着无数深暗晦涩的情绪。
陆眠猛一缩,把褚柏栩抱紧了。
“陆大公子,你来得正好。”褚柏栩被勒住脖子,额角青筋暴起,拼了老命才挤出一句:“快把你弟带走。”
今日的他已非昨日的他。
昨日的他还想把弟弟抢回来,今日的他只想赶快把陆眠送走。
陆眠心说褚柏栩还看电影呢,紧接着身子一轻,他就被人箍着腰换了个位置,略带凉意的怀抱将他严丝合缝地拥紧。
陆眠:ooo!
他一抬头,陆凛便低头朝他扫来,眸底深黑,似带着似丝侵略性。同一时间,陆眠察觉腰上的那只手箍得更紧了一点,他不禁动了动。
陆凛掐着他的腰,语气听不出喜怒,“这就不让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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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眠眨了下眼,眉毛皱了皱。
什么叫‘这就’,是哪就啊。
他不说话,腰上的手再度收紧,带着几乎要把他揉进自己骨血的力道,陆眠‘呜’了一声,眼睛瞬间变得湿漉漉的,“痛。”
掐着他的手顷刻松开。
“诶,”褚柏栩捏着自己刚被勒过的脖子缓过来,上前,“别弄他了,眠眠就是想有人带他飞着玩。”只不过他是飞着玩,带着他的则是玩命罢了。
陆凛没说话,他手上刚松开,陆眠就趁着这间隙从他身边溜了出去,怀中一瞬空空荡荡,仿似缺了一块。
陆眠慢吞吞挪到一边,搓搓腰,待眸子里因疼出来的水汽散去方才再次望向陆凛。
陆凛并未看他,眼眸微垂,视线落在自己空空的掌心,那里今日又缠着一圈纱布,此刻正渗出些许鲜红。
循着他的目光下落,陆眠也瞧见了那抹红色,又出血了啊……
可以说陆凛是他见过的,最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因为从小的精力,陆眠总是一个人,他只有自己爱护自己,又加上身体对疼痛感知格外敏感的原因,他从不会轻易让自己磕到碰到半点,否则要疼好久。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褚柏栩接着继续:“我等一起去陪老太君用晚膳吧?”
早膳陆眠起得较晚因而没能陪同,晚膳自然要去陪老太君一道,他看了眼陆凛,“陆、兄也一起。”
陆凛点头。
三人相携朝正院行去,路上褚柏栩时不时揉揉胳膊捶捶腿,试图引起陆眠注意,好叫后者知道自己带着他疯了一个下午有多累。
然而陆眠的眼神始终没往他那边投去,反而时不时瞟向陆凛垂放身侧那只此刻包裹着的纱布已被鲜血浸透的手掌。
陆凛早就察觉到陆眠在看他,一眼又一眼,带着些纠结的小表情,似是对他的伤很是上心,那肉疼的模样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一般。
昨夜同他上药时也是如此,丝丝抽着气,好似疼的是他自己,动静不小,陆凛便是个死人也该醒了。偏偏这个小傻子不知道,动作小心翼翼地给他上完药又盖了桌布悄悄回了自己床榻。
明明呆呆傻傻,整日只知犯蠢,还会将脆弱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毫无防备。
一点点让他了解,与之前的陆眠判若两人,让他慢慢想要再深入些……
陆凛眸子半敛,察觉陆眠愈发频繁地往他手上瞥,陆凛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身后。
陆眠原本正看着陆凛的伤,纠结这个人怎么还不处理,难道要等吃完饭再弄吗,那也太晚了。
也不知陆凛又是发哪门子的疯,昨晚烛火映照下的掌心血肉模糊一片,看着就吓人,现在想起来陆眠都觉得自己的手心都仿似在隐隐发疼。
结果他瞧着瞧着,陆凛把手背到了身后,失去了目标的陆眠蓦然抬目,朝身侧的人瞪了瞪。
陆凛睨他。
两人目光相接,陆眠琢磨了几息,叹了口气:“上药,就当是为了我。”他看着好疼啊。
陆眠才刚说完,就听褚柏栩开口:“啊,这倒也不用上药,只是有些疲累而已。”
陆眠表情呆滞,再次质疑,到底谁才是真的傻子。为什么他觉得,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傻,把他放在其中根本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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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谁也没去上药,几人一同来到正厅,老太君和褚夫人都在。见他们过来,褚夫人笑着望去:“瞧吧,儿媳就说不用派人去叫。”
老太君嘴角噙笑,对着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传膳,一边朝陆眠招招手,“好乖乖,过来祖母看看,玩了一天累坏了吧。”
自得知孙儿出了事老太君便很是心疼,早前就想让人去陆府把人接来,眼下看到陆眠这个样子,更是怜惜,这两日一口一个‘乖乖’、‘心肝儿’地叫着。
陆眠待她招了三下手才磨蹭着走上前,笑得一脸傻气,被老太君轻轻揉捏着脸,嘴巴都嘟了起来。
捏脸是将军府的传统吗,怎么谁见了他都喜欢上手就捏。
不过老人家对他的关爱陆眠能够清楚地感知,故而乖乖任捏,惹得老太君愈发心情畅快,及至饭菜上桌,直接让人坐到自己右侧陪同。
陆眠便自然地坐在人身边,昨日他也是坐在这个位置的,吃完还被老太君拉着叙了好一会话。主要是对方单方面地说,他听,今日也是一样。
许是因着两人同住一屋,陆凛照旧没有离开。
看见他,陆眠就不由自主想到人的手心还没处理,老太君说完一句,他就要往陆凛那边看上一眼。
陆眠自认为不露痕迹,然而在场几人全都发现了他的动作。老太君和褚夫人相视一眼,褚柏栩暗自吃味,分明他才是与陆眠血脉相连的哥哥,虽然刚刚还很是嫌弃对方,可现下他又开始比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