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硬是把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
大宝抱着他妈不敢松手:“妈妈,爸爸骗人!”
叶烦:“你俩干嘛了?”
兄妹俩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耿致晔替他俩坦白:“跟一群十来岁七八岁的小孩趴在井口往下看。”瞪一眼大宝二宝,“看什么?水井里有宝贝?你俩就不怕掉进去上不来?”
大宝二宝大海都不怕,又岂会怕一口水井。可惜现在不适合顶嘴,兄妹俩能屈能伸,使劲摇头。
叶烦问:“第几次了?”
兄妹俩不约而同地伸出一根手指。叶烦点头:“既然初犯,那先记下。下次一块算。”对耿致晔说,“连利息啊。”
大宝震惊:“利息?!”
叶烦点点头:“银行存钱都有利息。你俩犯错没利息?哪有这么好的事儿。松手,妈妈做饭去。”
大宝下意识抓住妈妈的胳膊:“妈妈,我——我才五岁半,妹妹才三岁。”说着话回头给二宝使个眼色,二宝下床抱住爸爸的腿泫然欲泣地望着他。
耿致晔经常不在家,担心俩孩子跟他生分,平时对他们很宽容。大宝二宝又跟叶烦小时候很像,以至于耿致晔不由得心软:“烦——”
叶烦打断:“就这么定了。耿团长,烧火!”拉开大宝的手臂转身出去。耿致晔给儿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大宝二宝气得跺脚,爸爸能不能出息点。
叶烦到厨房就训耿致晔:“咱能不能有点原则?”
耿致晔笑着说:“我不也没干嘛吗?”
叶烦:“还想干嘛?我这边训你那边哄,以后他们喜欢你讨厌我,我还怎么管?无论说什么都会认为我故意跟他们过不去。对了,你找到他俩打了吗?”
耿致晔摇头。
叶烦见他一副没想过收拾孩子的样子,不禁问:“你不会都没数落几句吧?”
耿致晔挠几下鼻梁,拿起火柴和树叶点火。
叶烦双手叉腰:“你——就这你能被他俩关在门外?”
耿致晔想追俩孩子,可石子路不平,担心他俩跑太快摔倒。横山岛的冬天来的格外晚,大宝二宝还穿单衣,膝盖着地肯定会磕破皮。
耿致晔:“我没想到他俩躲到屋里还知道从里面闩上。”
叶烦白了他一眼:“你儿女多机灵你不知道?”
机灵的大宝二宝人在卧室,扒着卧室门框勾头朝厨房看,听到妈妈训爸爸,无力地叹了口气,坐到地上,相顾无言。过一会儿,兄妹俩嫌无聊又爬起来贴着墙往外移,移到门口就往外跑。
耿致晔听到动静朝外抬头,正好看到兄妹俩的背影迅速消失在眼前,忍不住笑出声。叶烦好奇地问:“他俩又干嘛了?”
“你怎么知道就是他俩?”耿致晔问。
叶烦:“一家四口人,我们在这里,除了他俩还有谁?还是你想到什么高兴——等等,我的信呢?”
在耿致晔兜里,他自己都忘了。耿致晔拿出来,叶烦慌忙说:“不许烧!”
耿致晔气笑了:“我有那么不懂事吗?”
“你懂事我没看你先看?”叶烦把焯水的菜捞出来,“她找我什么事?”
耿致晔:“申城找她要钱。信上说她打算怎么怎么办,我感觉像是征求你的意见。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
叶烦不想跟她好,心累!“还没给吧?”叶烦问。
耿致晔:“等你回信。我烧了?”
叶烦点头。
耿致晔颇为意外:“不看看?这么信任我?”
叶烦:“她看到我的回信像她说城门楼子,我回胯骨轴子,你说她会不会问小勤我什么意思?到时候我就告诉你岳父,你在我和陈小慧之间搬弄是非!”
耿致晔佯装生气:“跟谁一家的?”
叶烦:“跟你一家也不能是非不分。我把菜炒好就行。去叫大宝二宝吃饭。”
耿致晔把信烧了就出去找孩子。
大宝二宝听到“吃饭”本能跑回家,到院门口想起什么猛然停下,睁大眼睛打量耿致晔的神色。
耿致晔失笑:“不打你们。你妈说先记下就先记下。”
兄妹俩一蹦一跳进来,一左一右拉着爸爸的手。
饭后,耿致晔出去盯着孩子玩,叶烦给陈小慧回信,要钱没有,再要就回申城。写着写着想到岛上的农副产品,叶烦又写,如果她想回申城看一眼,就穿洗发白或起球的衣服,别坐特快,在车上两天,灰头土脸地过去。到了申城也别住招待所。可以买好吃的。陈宽仁问钱哪里去了,她正好说钱买吃的了。如果陈宽仁和赵茹萍见着她就要钱,也可以给,但临走前叫他们买车票,买路上吃的东西,再找他们要点钱以防万一。最好给他们十块,要回来八块。实在不知道怎么做,就想一想打秋风的穷亲戚。
叶烦最后写道,自己这么帮陈小慧,陈小慧如果想谢,等到申城就抽空去一趟供销社问问要不要岛上的海鲜。还有时间的话再去一趟服装厂。
十月中旬,陈小慧收到叶烦的信,看到一半又觉着叶烦的办法无耻,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真心帮自己。看到最后叶烦指望她帮忙,陈小慧认为叶烦不敢骗她。不年不节,供销社没多少事,陈小慧请六天假,算上前后两个星期天总共八天,足够她到申城烦陈宽仁一家。
陈宽仁收到陈小慧的信,一早就去火车站等她。陈小慧拎着两包东西,一包吃的,一包旧衣服——有的打补丁有的磨破一点,没有一件新的。
陈家俩儿媳嫌弃,陈小慧就说衣服很好,同事给的,比她在农村穿的衣服好,农村很多人一年四季只有一条裤子,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