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娅跟着大姐急得眼睛都红了:“我不会水,真是没用。”
大哥回头挥了挥手:“娅娅,村民转移来后可能要在这宾馆里安置一批,你跟你嫂子帮忙照看一下,啊!”
宾馆老板急三火四地冲过来叫道:“轿车别去,不会水的别去,水深!”
大哥拍拍老板的肩膀:“我们车队都是大越野,走!”
楼道里的人都高高地应了一声“都会水”!
凌娅和大姐也镇定地点了点头:“这边交给我们,你们路上小心!”
宾馆老板带队跟在消防车后面到达那个被淹的村庄,参与救灾的人们穿好救生衣后主动分组跟上消防战士和民警。
村子不足百户,民警带队挨家挨户把村民接到充气艇上,为了尽多尽快地转移受灾人员,所有的救灾人员都泡在水中拉绳推艇,有些水深处已经没过腰。
领队大哥看着队里有好几个女孩子,扯着嗓子吼了好几声:“一群老爷们儿呢,姑娘们别下水!”
来的女孩子们没一个后退的,一个个一言不发地参与到救援行动中。
大哥拧着眉毛一脸愁容,跟凑到他身边的谌过说:“你们这些丫球子是不是傻,瞅瞅这脏水!姑娘家家下去对……对身体不好。”大哥都不好意思直说。
谌过上前一边从消防员手里接过一个孩子放到艇上,一边跟大哥努努下巴。
大哥顺着她眼光方向一看,另一边有个女民警正泡在水里接人呢。
“大哥,人家也是姑娘。”谌过说。
大哥没话说了,只重重地拍了拍谌过的肩。
别看这村子小,可是碰见这种情况一个人一个人全都弄出来那也是真是个麻烦事儿。
所有人都埋头干活,连时间过去了多久都搞不明白,也没空取出手机看一看。到达村子的时候天还只是蒙蒙亮,这会儿雨停了之后,竟然还出了点昏昏的日头,云老板盯着太阳看了几眼:“快一点了!”
身体泡在水里冷得麻木,消防那边给群众发面包,救援人员趟在水里边推艇边啃两个。
谌过暗自想着真是低估救援难度了,想着这么小一个村子半天还搞不完么?结果实际行动“啪啪啪”劈脸赏了她几个脆的。
她把那些村民都当成是行动力敏捷、头脑还好使、团体意识鲜明的中学生了,毕竟小区附近那个学校每次搞消防演习的时候,学生们一个个听话又聪明,指令完成得特别好。
可是这些村民以行动不便的老人为主,还有些脑子不太清楚的,消防战士都进家里了,还得现场劝着撤离。
背一个人不算事儿,抱五个人还能凑合,要是连着背人背一天,还得把艇拉到停放车子的安全区,那么老长的一段路蹚着水一趟又一趟地走,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可战士们、民警们都在咬牙坚持。
关键是这村子不像有些地方的农村房子都整整齐齐地建成排,而是这一处那一处的,有的还得走个小斜坡才能进院。
有些虽然院子还没被淹,但因为靠近土坡可能会有塌方的危险也不得不转移,队员们各个都累得精疲力尽,途中不断有车友支撑不住改去运送群众到镇上。
转移到最后一户时,恰好是谌过和云老板跟着,另外还有个小哥。
这一户住得最远,是村子还没有扩建时期就有的老宅,家庭条件格外差,破旧的老房子在一处土坡上,暂时还没被淹到。
家里媳妇还没出月子,男人就出去打工了,剩下一个拄拐的老太太,还有个眼盲的小姑子,另外丈母娘暂住这里照看女儿。
消防员带着人爬上土坡进院子的时候,一条土狗扑过来汪汪大叫,把大家吓一跳。
老太太拄着拐出来骂狗,狗才缩着尾巴住了嘴,然后就开始围着人转圈。
产妇好像恢复得不太好,神态萎靡。消防员担心自己身上湿淋淋得让产妇受凉,特意让人给产妇多裹了一层毯子才把人背起来。
小哥背着瘸老太太,丈母娘手一挥,说不用背她自己能走,就是担心抱不稳孩子,于是云老板抢先把盲眼小姑子背了起来,让谌过抱着小婴儿。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下土坡趟进水里,丈母娘挨个扶着人把家人都送到艇上,土狗自己刨了两下也爬到艇上,依偎到小姑子身边。
谌过抱着小婴儿走在最后一点都不敢分心,下土坡时左手背忽然一疼,只见斜里叉出的一个树枝竟然勾住了她的铃铛手绳。
她怕把孩子掉水里,也不敢松开一只手去拽,想往后退一下把手绳从树枝上脱出来,结果刚一动手就发现绳扣不知何时磨断了一根线,整个结都松了,接着手绳就从她腕上滑脱挂在了树枝上。
当务之急是先把小婴儿送到艇上!
谌过立刻继续下坡到水里把孩子递到产妇手上后,赶紧返回去取铃铛。已经准备推艇走的云老板大叫起来:“枝枝你干什么?”
其实前后也就两三秒时间,谌过手上没有孩子一身轻,两步就跨上土坡抓到了手绳。然而,就在她把铃铛塞进口袋跳下水里的那一瞬间,土坡上头一截断树轰然砸了下来!
几个人都失声尖叫起来。
谌过耳朵里一片轰鸣,左肩一阵麻木,口鼻里被脏水沁得剧痛,睁开眼是一片浑浊的晃荡,接着就有一只手揪着她的后领子把她给拽出水面。
她一迭声地咳个不停,似乎要把肺咳出来,可还不待看清眼前情景,那只手又揪着她在水里疾速后退,两个人滚在水里扑腾两下后调整好姿势浮出水面,游了几米远才堪堪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