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别跟我说你不要,痛成这个样子,一盒药一瓶水算不了什么。”沈颂年考虑到她没有力气,拧开瓶盖递给梁矜,“就仅仅把我看作你的同学,关心同学是燕京大学的良好校风。”
梁矜的腹部绞痛,额角流下冷汗。
沈颂年实在看不下去,“我不要求你的回报,梁矜你要是顾及着你自己就收下。”
梁矜接过,先说:“谢谢。”
她应该自私一些,人自私一些才不会感觉到痛苦。
沈颂年看着梁矜喝口水,将止痛药吞下去,这药一时间不能起效,他打算帮她提着包。
“见你提着包一声不吭的,没想到包里的几本书差点没把我压到地里。”
沈颂年走在梁矜后面却不觉得累,坚持要陪着她过马路。
梁矜拗不过他,又强调一遍“到了”,把东西给她就好。
沈颂年掂了掂,瞧着梁矜脸色好看些,将包递给她。
双手伸着交换之间,有人下车的脚步声,车门很轻地关上,沈泽清拿走刚碰到梁矜手里的书。
往常来接她的都是司机,今天来的却是沈泽清。
梁矜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她感觉到天上的乌云笼罩着她,有种要下暴雨却无法躲避的紧迫感。
沈颂年愣头愣脑,叫道:“小叔叔。”
沈泽清没有搭话,梁矜红润些的唇色白了白,像是被抓到偷东西的小孩,她垂眸,手心是抓出的指甲印。
她对自己一向心狠,手心柔嫩的肉如同被摧残的葱白,剁出的指甲印横七竖八,似交错的齿轮。
沈泽清沉声,却没看沈颂年,“你叫我小叔叔,那你该叫她什么?”
沈颂年跟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在学生会又是自己上级,梁矜感到难为情说,“不要说了。”
沈颂年自己也不肯叫,自小无比乖巧听命于小叔叔的他,今天硬着头皮反抗着这位在沈家说一不二的长辈。
他以为沈泽清会挥手打他,不对,沈颂年想到他这位小叔叔不动手也能叫他求饶。
沈泽清看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抬手间就有人争着把东西送给他,权力和金钱对他来说是唾手可得的身外之物。
可是,他也教过自己,想要什么便去争抢。不抢,就永远没有得到的机会。
沈泽清侧眸,视线落到沈颂年脸上,第一次,他正视了自己这个侄子。
暑气蒸得沈颂年的后背出汗,要说他怕吗,他当然怕,他没有同自己小叔叔争抢的资本,他怕自己也会变成沉水的石头,悄无声息地埋在土里,直到死都暗无天日,不能翻身。
他为什么没来看梁矜,听到住院的消息后,沈颂年连医院的门都没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