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江家主母的贴身婢女。自家主主母遭受不幸去世后,便一直跟在江云汀身边,可以说是风风雨雨地一直陪着江云汀过来的。
她家公子这么好,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差?
更何况陛下对公子一直都是千依百顺的,就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生气。
范青拿着信件来到崇德殿请求拜见的时候,岑·贤妻良母·鸣正在给江云汀擦脸换衣服。
岑鸣一边任劳任怨伺候他的云汀,一边嘴上不停嘀咕。
他就是想不明白,怎么这酒就这么好喝?病都没好完全就迫不及待地起出来要喝,还带着那只猫!猫能喝酒吗?!
越想越觉得好笑,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睡得香甜,岑·小媳妇·鸣恨恨地低下头一口啃上江云汀的唇,动作却在接触的瞬间放得温柔。江云汀喝了半坛子酒,齿间还留着丝丝甜味。
他喝多了酒,正是口渴的时候,唇齿却正在此时被人强行撬开。江云汀不满,别开头不想给他亲,但是又逃不开,轻轻咬了岑鸣一口,然后索性躺平不管了。
唇齿之间难舍难分,过了不知多久岑鸣才放过了他,又给江云汀喂了醒酒汤之后,心满意足地让他躺好睡觉。
岑鸣的衣服被江云汀扯得已经乱了,不过江云汀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白皙的脖颈上满是他种下的果实。
岑鸣自己理了理衣服,听到胡兴说范青已经来了,这才抬腿去前殿。
范青这次回京述职之后,岑鸣就干脆把他留在了京城,并让他接收、处理南部监察机构的消息。
范青行过礼,便把信件交给了岑鸣。
太医院已经鉴别出了毒药的成分,只是结果让岑鸣难以接受。
这毒药名唤“千日醉”,一旦发病之后几近无解。
一共发作三次,未发作前便会逐渐消磨身体。第一次发作之时状况会非常严重,第二次稍缓,让人生出希望,但第三次后便是一击毙命,再无回还之机。
死者死亡之后尸身不腐,面色红润,面若桃花,如同少女春醉。从发作到死去最长只有三年的时间,在此期间折磨得人痛苦无比,从绝望中生出希望,却又将人的希望打落,最终使人落入深渊。
岑鸣心中疑惑,“千日醉”乃宫中秘药,云汀是如何中毒的?
江云汀已经发作了一次,仅有一次机会。岑鸣心里着急,紫金丹虽然压制住了毒性,但他手里只有一枚。
若再找不到解毒之法…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锋利,不,他绝不会让云汀出事!
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岑鸣眼中霜雪一片。
手中的信件内容是一个地址。
皇室中藏着不少秘密,其中最为紧要的便是世代为帝王效力的王医。他们隐姓埋名,在下一代传承者出现之后,便会隐退归老,为帝王继续培育下一代医者。
只是为先帝效力的那位王医在先帝在时便已回乡。他的性格潇洒不羁,常带着家族子弟去各地寻找奇药,行踪游移不定…上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前了。
岑鸣终于把一直悬着的那口气放松了下来,还好,还来得及。
范青静立在一旁,心里想着刚才陛下走过他身边时飘过的酒香。
陛下不喜饮酒,既然能在陛下身上留下如此浓郁的酒香,那么必是帝王身边的亲近之人。
范青没忍住用手摩挲了一下挂在身上的香囊。
想来应该是帝师大人了。
他们的关系还是这样亲近。
自那次宴席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帝师大人。
其实他并不是不想自己私下去找江云汀,只是太珍重了,反倒望而却步。
岑鸣回身拍了拍范青的肩,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欣喜和放松:“做得好!既如此,朕便安排好行程,你我一同陪云汀下江南!”
那位王医是因为采药时不慎跌倒受伤才在江南出现。
老人家受伤严重,年纪又大,难受车马之苦,不便行动。范青已经知会当地官员好好照拂。
王医虽然离开皇室已久,但听到皇帝召唤,自然安心留在当地等候。
范青躬身领命,没忍住:“陛下,请问帝师大人现在还好吗?”
岑鸣没想这么多,他与范青是多年的兄弟,情分不同于别人。
他看似无奈但是面上的笑意暴露了他的好心情:“老师刚刚偷喝了酒被朕逮住,这会儿老实在床上挺尸呢!小孩子心性,还带着他那只猫一起喝!”没忍住又笑了几声。
范青听出了一股亲昵之意,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闷堵着,一口气堵得吐也吐不出来。岑鸣还沉浸在终于找到解毒之法的欣喜之中,也没多想,让范青先行离开,自己去安排离京事宜了。
范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像个木偶一般行了礼,浑浑噩噩走出了宫门。
等在宫门口的小厮看着自家少爷的身影忙挥着手,却惊恐地发觉进宫之前还好好的少爷出宫之后竟是这般的恍惚模样,一时慌得不行,赶紧驱动马匹回府请大夫来看。
范青坐在马车里,身子随着动荡的马车而晃动。
他前几日还在为帝师大人在朝堂上的那抹笑而暗自欣喜,想着江云汀也许对他是特别的,就算他戍边十年也没有忘记他的存在。可是今日陛下言语中藏不住的亲昵打破了他的幻想。
云汀、云汀,而不是老师。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范青取出香囊里的糖纸。年岁久远,太多事物都难抵时光的摧残,更何况是如此脆弱的一张糖纸呢?
还是晚了。
不是一步,是很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