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徐行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单纯了,但是……这种想法真是让人愉快。
不过,幻想永远是幻想,十点四十五分时,何昉还是押着徐行上楼了。徐行怏怏地走着,满心的失望。何昉毫无知觉地在旁边说:“明天领作训服,你跟你们屋的人说一声,别去了,大热天的,人又那么多。我去给你们领回来就行了。”
徐行突然间惊住了!
历史的轨迹,竟然偏移至此。
徐行记得,上辈子的八月十四号,他去学生处领作训服时,赫然发现索念晞站在何昉身边。何昉把上衣和裤子按照不同尺码分拣开来,而索念晞把衣裤一套套搭配好交给来领衣服的学生,那天索念晞化着非常清淡的妆,在这个闷热的酷暑里是那么清新动人,而何昉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
徐行懵了!
同为大一新生的索念晞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疑问直到两个月后,徐行才在同学之间的八卦中得到答案——索念晞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何昉负责分发作训服,一大早就跑来领衣服,然后顺势提出帮忙。这才仅仅是索念晞第二次与何昉接触,她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何昉的好感。
而自己呢……
徐行鄙视过索念晞的“投机”,但是现在,他好像明白了,自己现在何尝不是某种意义上的“投机”,与索念晞相比,自己欠缺的更是一份勇气!
在爱情面前,患得患失就等同于放弃,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生!
如果,自己能勇敢一点儿,再勇敢一点儿,一切会不会就此不同?
徐行突然站住脚步,身后的何昉刹不住脚,直直地撞上了他,下意识地,他一把扶着徐行,一叠声地问:“怎么样?撞到肩膀没有?”
“没有!”徐行转过身,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他的目光稳定,直视着何昉的眸子,声音清晰而平缓,带着一点点的坚持:“何昉,明天我去帮你发作训服吧?”
“呃?”何昉有点儿愣神,他觉得这小子的架势哪里是要去帮忙,分明是要去抢劫,“不用了,你好好睡……”
“没关系!”徐行坚持,“我习惯早起,我去帮你,几点,在哪里?要不我早点儿起,先去你们宿舍找你?”
“真的不用!”何昉看着和自己等高的徐行,突然想到了他发顶的“旋儿”,“一旋儿横二旋儿拧”,他还真挺拧!
“没事!我去帮你!”徐行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他咬着牙坚持,奇迹般的感到之前一直充斥在胸腔里的那种恐惧逐渐消散,——原来,这一切都可以很简单。
徐行觉得,这就好像是在走华山之巅的天险之路,凌绝于山脊之上,两侧是不可见底的深渊。站在那里看时,会浑身战栗,幻想着一切可能或不可能发生的惨剧。可是,一旦迈出一步,行走于上,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鼓作气的冲劲和一往无前的决绝。
这次,我要勇敢地坚持到底!徐行对自己说。
“何昉,我想去帮你!我明天可以早起!”徐行再一次重复,语气诚挚,有着让人不忍拒绝的坚持。
“那……要不你干脆睡我那儿好了,明天五点半就得起床去库里搬,省得你闹醒一屋子的人。”
徐行瞬间三魂离体七魄升天,华山山顶上还提供满汉全席?
这……这就同居了?
徐行回宿舍拿洗漱工具和睡衣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睡下了,刘元睿的床铺靠门,第一个应声说:“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真跟人家洞房去了!”
本来就心虚的徐徐同学这会儿要疯掉!
这种男生之间无下限的调侃要是放在过去,徐行是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的,他会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其实事情可以没那么复杂,就像何昉调侃着要把索念晞介绍给刘元睿,不认真,就是玩笑;认真了,就是机会。
所以,自己完全可以拿出一点儿勇气啦,玩笑着,把这一切演绎成现实。
于是,徐行镇定自若地说:“对!我为了全屋人的幸福把自己卖了!”
何昉瞪大了眼睛,带着几乎是惊讶的神色看着身前的少年,他觉得在短短的三天里,眼前的这个人从里到外发生了令人惊异的变化,他就像风雨冲刷过后的草原,一切的阴霾和浓雾,瑟缩和萎败全部散去,露出青翠耀眼的新草和碧蓝朗润的天空,一切都是新的,清新而振奋。
这个人,突然之间拥有了这个年龄段所应该拥有的一切自信和洒脱,爽朗与友善。
“卖谁了,多少钱?”乔涵忙着手里的fifa,百忙之中赏脸问一句。
啪!随着乔涵的话音落地,熄灯了。
“卖我了!”何昉笑眯眯地接过话茬,“钱嘛,明天的早饭和午饭!”
“靠!”乔涵从上铺探个头下来,“何昉你丫抢劫啊?我们家徐行怎么也能再换顿晚餐啊!”
唐冉笑着问,“徐行,你什么意思,卖给他了?”
徐行在一片黑暗中无比庆幸,好在熄灯了,要不然在大家的注视下,自己那堪比西红柿的脸一定会让他们起疑的。
“徐行说,让你们明天睡个懒觉,别起那么早去领衣服了,怪热的。他反正习惯早起了,明天跟我一起去学生处发衣服,顺便把你们哥仨的也领回来。”
“仗义!”乔涵兴奋地一捶床铺,“徐行,哥请你吃饭!”
“乔涵,别抢老大的荣誉,第二顿该刘老大请,你排第三好了!”唐冉笑呵呵地问,“徐行,你的伤要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