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名人的认知首先来源于课本,其次来源于读书时代“必修”的杂志。在参观朱自清旧居时,因为我早已从书上认识他,早已从流言蜚语中完善了对他的认知,所以我一路走马观花,心中并无波澜。现在回想起来,脑海中浮现更多的竟然是大门前投下的粼粼日光,天井下工艺精湛细腻、审美质朴清隽的江南宅院,而非名人本身的事迹与真心。
踱过两条街,我去了一个大概这个世界上只有温州人才家喻户晓的名人——夏鼐的家。在地图上搜索之前,我从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在踏进门槛的前一刻,我也以为此行即是彼行。
意料之外被一位老人接引时,我们仍不知道接下来是怎样的旅途。神奇的是,这个名人在当地似乎也不太有名。朱自清旧居人来人往,这里却寂寂寥寥。就像被我们两个赶路人包场了一样。
孤独的接引人的视野里陡然出现两个迷茫的灵魂。于是兴致高昂,即使这两个行路人懵懂无知,他也津津乐道地倾诉。即使穿插着乡音,我们也乐于做了连蒙带猜的倾听者。
他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老顽固,是这豪宅主人不被新时代思想接纳的忠仆。旧主人逝去,旧主人的后代陆续搬走,他于是成了这深宅大院唯一的守灵人。
他匆匆地来,穿过国家工作人员的视线,跟我们娓娓道来主人的平生,辉煌的事迹。一双混沌又亮着光的眼睛每说一句话,就停下来细细打量我们两个观者的反应。是怯懦的,也是期冀的。
还好,我们是个合格又有品的观者。即使这趟夏鼐旧居之旅所花的时间远超在前者的两倍,但仍是值得的。不仅是为这全面而细节的讲解,也是为我回味至今的慨叹。
他走的时候仍是匆匆。仅仅我们一个转身跟馆内工作人员搭话的功夫,一回头,那人影都跑不见了。
这不到一小时的参观时间,是我们旅途的一站。这世上仍有许多的站等待我们去经历。可这一站,却是老人穷尽一生守候的珍宝。
工作人员说,几乎每次有人来参观,只要他在,都会主动跟他们讲解。风雨无阻。老人住在相隔几条街的小院,遥遥守望着这座不再萧索破朽的,被好好保护起来的深宅。
老人是促成者,是守望者。我无意对他的情感和行为过多评价。人这一生本就充满了破碎与拼贴,充满了矛盾与困惑。以我24岁经受过现代高级教育的视角去看他,不管评判好坏,都并不公平。
我大抵冷心冷情惯了,所以对这样真挚的情感无所适从吧。所以每每回忆起来,第一想法便是感慨。
他守着的是旧主人的一生,但又何尝不是他自已的一生呢。
你听,巨人在轰鸣。
你可能不知道,这是一个午夜。武隆区五面环山的某山坳里,我凭栏远眺,有位巨人蜷缩其中发出了张扬的号哭声。
与此同时,这里刚下过一场奔袭的夜雨。山里的夜空一经雨的洗礼便露出一副茫茫然来。穹宇之上的星辉肆意地落下,我看得有些出神。
不远处,巨人又在轰鸣了。它发出了震天的声响。似在与天水共浴,又似在与夜风争鸣。少顷,天水遗憾落败。只剩夜风还在猎猎作响,我想,它大概是给巨人下了战书。今晚一定要争出个胜负来!
我兴致勃勃地期待着好戏开场。
先是夜风发出的呼啸声响彻整片山谷,然后巨人不乐意,天赋使然般,以不甚协调的舞姿配合自已交响乐般的尖啸完成了一场堪称冠绝古今的演出。一曲完毕,夜风似乎有些丧气,不再保留地祭出了自已的杀手锏。巨人见状,乐呵呵地笑开了花。
夜风求速,欲以排山倒海之势力压对手。巨人向稳,正用其利断金之能石破天惊。于我而言,这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拉锯战。
我站在台下,眼看着一个个穿着荧光褂的小红帽从黑夜里站出来,奋力爬上了巨人的肩膀。他们挥洒着汗水,齐吼吼地发出呐喊。那震声响天动地,此刻的我仿佛亦身居其中。嘶吼着、热泪着……夜风终难抵挡,不堪重负溃散于高墙。
朦朦胧胧的,这片夜似乎终于将要安歇下来。巨人顶着一方星幕为天水和夜风唱了首挽歌。
“叮叮当当”,“轰轰隆隆”,是要欢送这旧月,还是要喜迎那新阳?我恍然意识到,此时的巨人并非巨人,它是那襁褓中的婴儿,暴鸣是它在啼哭,而夜幕是它的百家被。
忽然,天水又哗哗啦啦地落下。我倚靠在栏杆边上听细雨的飘飘商音。这回的雨不再是急吼吼的,而且带着令人舒服的凉意。它是母亲的乳汁,是婴儿嗷嗷待哺的最佳单品。
此刻,我与千百年前的王维打了个照面。轻轻缀着他的语调慨叹着“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哦还有一点,温州看起来是生活与生计搭配得很好的地方。我们打车去酒店的路上,一路左右两条街沿都屹立着连绵不断的厂房和00年代那么老的写字楼。里面每一层都亮着白炽灯,给我这个外地人而言,带来了一种生机勃勃之感。
正是那些屹立不倒的企业和厂房,才令这
座城市在如今的时代依然焕发着光彩。老街、高楼、纷乱却又透着些条理的城建规划,使每个市民都没被时代的洪流落下。真好啊!
江心屿在市中心,沿着江边慢慢走路,吹着晚来的凉风,雨点形同根刺,淅淅沥沥密密麻麻地斜打在手臂上,脸上,好微妙的快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