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床的病人其实已经可以出院,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赖着不肯走,离婚协议书就摆在床头,第三周的周五,终于被人签下了名字。
她拔掉针管,穿上华丽衣裙,化了妆梳了头,精致优雅地离开。
我没有再见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只有李念的男人来医院,说要付住院费。
他精神差了许多,努力笑着和我打招呼,转身进了楼道,在医院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哭了一下午。
真可怜。
人生百态嘛,医院里最常见了。我捡起了男人掉落在地上的签字单,上面的两个字实在不怎么好看,真的,跟鸡爪画地似的。
那天医院突然下雨,我捡了把雨伞等他快走的时候假装和他相遇,男人再三感谢,说一定会把伞送回来。
他早已淋湿,要不要伞其实已不重要。
我摇头说不用,笑着问,你还喜欢拍照吗?
男人被我猝不及防的问句蒙住了,我看着他的迷茫,穿不过岁月的风霜,只是替她又疼了一遍。
我不拍照。
那,就是我认错了。再见,陈乘。
他仿佛很惊讶,低头说了句再见。
我看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远去,好像穿越重重年华,那个哭泣的背影,越发陌生了。
-想问你一个问题啊,你有没有,喜欢过谁啊?
-有啊。
-哦?
-从来,一直。
少年是执念,撑过她的漫长冬天
陈乘!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你眼珠子飘哪儿了!
陈乘!你屁股还能不能安稳坐在椅子上!
陈乘!你讲的挺乐啊,上来给我讲讲,站起来!
陈乘!把陈乘给我叫醒!
陈乘!
突然伸出来的手没等她惊慌握住就收了回去,少年和风一起,轻快落到了教室第一排,她的前面。
肩上的红色挎包砸在了青色调的空间,像是燎原之势烧起来的大火,点火人跑了,所有人都在叫他。
陈乘。
他裂开嘴巴笑的很狂,红白校服系在腰上,那些狐朋狗友都来笑话他,他说了一连串下流的话,学着迈克尔杰克逊的样子顶了两下胯,把同桌吓跑了,把后桌的头低了又低,矮了又矮。
火烧到了林岸课桌上,她从左手缝隙的光里看见,陈乘又在打瞌睡了,一二三,咚,熬夜打cf的水肿脸砸到桌子上,老韩循声望过来,他们都在笑,只有林岸,把同一个公式写了一遍又一遍。
靠!我的卷子被我家猫吃了!你还有没有,你有没有!
我,我没有。
你这儿不是有张空白的嘛,给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