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岸说,灵秀和猫猫站在最中间。
她又说,小光头你不要站军姿,我又不是你老师。
她还说,听我说三二一,你们要喊茄子。
咔嚓。
她刚发了工资,把照片打印出来,一家一户分发,只有灵秀揪着她的衣角,很轻地摇头,林岸姐姐,我不要。
你留着,我走了,你看到照片就能想起我和猫猫了。
你要去哪儿?
阿婆说,我要去找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在哪儿?
在有漂亮衣服和很大很亮房子的地方。
你和阿婆一起去吗?
不啊,阿婆说,我先去,她后面来,我还要带着我的猫猫,你送我的海蒂与爷爷,可是林岸姐姐,我还想看你的格林童话。
我借你。
林岸即将调回的那个冬天,在那扇又旧又暗的老房子里,灵秀静静睡着了,她没有告诉林岸,也没有告诉小伙伴。
阿婆的眼睛也暗了,她常常坐在门槛上,问林岸,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
阿婆,是白天。
为什么没有太阳。
太阳下山了,天马上就要黑了。
天黑了,开灯吧。
阿婆望着前屋的方向,跟林岸说,秀秀的爷爷在那儿,秀秀的爸爸妈妈也在那儿,马上,秀秀和我也会在那儿。
他们一家五口,马上就会在一起了。
林岸两年了也没有学会怎么把车开的很快,她拖着红色的小生命,灵秀洗的干干净净地手揪着她的衣角。
山路颠簸,灵秀小声说,林岸姐姐,我怕。
不怕不怕,姐姐在。
林岸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林岸摇头,她想她永远也开不快车了,所有你永远也不会死。
阿婆说,我马上就能见到爸爸妈妈,林岸姐姐,你知道我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吗?
我知道,你妈妈穿很漂亮的裙子,你爸爸住很大很亮的房子。
真的吗?
真的。
林岸每天都去陪灵秀,守着她一点点衰落,她念格林童话,把猫猫偷偷带进来陪她玩。
林岸姐姐,我给猫猫取了名字。
叫什么?
叫林咻咻,跟你姓,是我和小光头他们一起想的。
真好听。
林岸姐姐,我兜里还有饼干和巧克力,你帮我给阿婆。
好。
林岸姐姐。
她像第一次见她那样,局促而小心地盯着她看,然后用很细很细的声音说,你的衣服好漂亮,是绿色的。
我才买的,就是镇上卖洋芋旁边那家。
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