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残阳,是我的红妆…atoasttothegroo,tothegroo…”
“唱串词了,罗芸,”钟嘉慧抿了一口茶,“你要是能完整唱一首,我就不说你喝酒伤身。”
罗芸坐在钢琴前抬手给她来了一段华彩,笑眯眯的:“亲爱的,我只有喝酒的时候有灵感……纸呢?我要吧把这一段记下来,纸呢?”
钟嘉慧将纸递给她,看着罗芸醉醺醺地在五线谱上鬼画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笔:“你再弹一次,我帮你记。”
罗芸依言重新弹了一次,支在钢琴上托腮看着她写谱,又唱起歌来。
“cityofstars…areyoushgjtfor”
钟嘉慧跟着低声唱:“cityofstars…there&039;suchthatican&039;tsee…”
她们相视着笑起来,罗芸在钢琴键上留下一串毫无意义的音符,说:“你知道吗,你顾忌得太多,又想要处处周全,希望每个人事事顺遂,他们可不见得会领情。”
“他们是我亲人。”钟嘉慧忍不住说,“总不能不在意。”
罗芸紧紧握住她的手:“凡事做决定前先想想你自己,就这么说定了。”
钟嘉慧抿嘴:“…说定了。”
罗芸开心地拿她的脸贴住钟嘉慧的手:““我们都还年轻,总会成功的。”
女司机万分不耐烦地催促:“你上不上车,不上车就关门,保准给你送到,这里停车超时会罚款的。”
“那我就不上车了,”钟嘉慧说,“麻烦您送到家里时给我打个电话,务必要看她进门哈。”
司机一踩油门绝尘而去,车轮溅点水花,又湮灭在湿润的柏油路上,钟嘉慧刚点开打车软件准备叫另一辆车,显示屏上就出现了吴霖的名字。
男人说话的时候肯定在皱眉头:“外面下雨,你有没有打到车?”
她刚要回答,手机突然嗡嗡一抖,弹出个电量不足百分之十的提示来,紧接着是百分之八、百分之五…
钟嘉慧眼睁睁看着它迅速掉到不满百分之三,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无奈:“还没打车呢,手机快没电了…”
话还没说完,用了三年的手机就自动关了机。
定是饭席上玩太久手机的缘故,下次家庭聚餐一定会记得带充电宝。
钟嘉慧退回奶茶店,坐在横倒的椅子上,看着豆大的雨珠狠命地打在脚边,到最后近乎灌倒,窄窄一道屋檐已经不顶用了。
淋着也是淋着,那就走回去吧,还能早点到家。
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她脱掉高跟脚,拎在手里赤脚慢慢地走着,突然笑出声来。
“缺一把黑雨伞。”她自言自语,踮起脚尖跳了一小段踢踏舞,“我就能当吉恩·凯利了。”
“嘉慧。”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算不上熟悉的声音,气息不稳,还算温柔,带着一丝疑惑和担忧,“你在干什么?”
钟嘉慧缓缓回头,大雨滂沱,弥漫的白色水汽将整个世界笼罩在朦胧中,高楼的霓虹灯被水汽折射后使世界变得光怪陆离,一辆黑车停在路边,白色车灯勾勒出横打雨丝的光影,就连雨落下的速度都变得缓慢,吴霖站在灯光中,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站得笔直。
他撑着一把黑伞,雨珠从伞面缓缓滑落,模糊了他的面容。
哦,完蛋。
钟嘉慧转了个圈,裙子荡起好看的弧度,对着吴霖歪头微微一笑:“我要回家。”
她没有喝酒,但是她觉得她已经醉了。
吴霖那双漆黑而略带温柔的眼睛正沉默地望着她,最终他倾斜雨伞,挡在钟嘉慧头顶,说:“回家吧,小心着凉。”
他单手打开车门,等钟嘉慧坐进车里,犹豫了一下,才收伞坐进车中。
“这里没有毛巾,你先忍一忍。”他低头发消息,“我跟阿姨说一声,叫她准备一下。”
他顿了顿,对司机说:“刘叔,麻烦开一下暖气。”
其实钟嘉慧不冷,坐在车里甚至因缺氧而产生了眩晕感,她盯着车窗看了一会,仔细评判着打开车窗会产生什么后果。
她打开车窗,夹杂着新鲜空气的雨水砸了满头满脸,她终于清醒过来,默默地关上车窗,对真皮车座表达了长达一秒钟的抱歉,突然感觉身边有一道强烈到难以忽略的视线。
她转过头,果然看见吴霖在看她,这下真的无法忽视了。
“你不是说公司有急事吗?是解决了吗?”
吴霖有些意外,沉默了一会才说:“也不算急,我明天再去。”
“嗯,雨确实有点大。”
吴霖像是很无奈:“你也知道雨大,怎么还会去淋雨?别因为年轻就不把身体……”
钟嘉慧突兀地打断他:“你有没有充电器?我要给我手机充电。”
司机忙道:“有的有的,在扶手箱里呢。”
钟嘉慧打开扶手箱,刚给手机充上电,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好,她到家了,”女司机说,“她家人想谢谢你,你要不要说几句。”
“谢谢你,姐。“钟嘉慧笑了,”让他接电话吧。“
她其实长得不错,只是不笑的时候显得清冷,笑起来便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给她增添了几分甜美,浓密而卷翘的睫毛遮掩着她总是带着淡淡忧愁的瞳仁,水珠附着在玻璃车窗上,将沿路霓虹灯折射出陆离的绚丽光斑,就连她标志得像是画出来的侧脸也显现出一种不真实的,飘渺而忧郁的美丽。
吴霖安静地看着她,光明正大、心安理得地看着她,任凭心脏的跳动一次比一次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