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太太交了半年房租,许之蘅提着行李箱一口气爬到三楼,呼吸都有些不稳。
屋里有些潮气,带着一股沉旧的木头味。
许之蘅打开窗户通风,下楼去外面路口的便利店买了一堆清洁用具,又是好一阵绕,回到出租房开始打扫。
收拾完一切,她缩进擦得簇亮的皮沙发里,给黎韵发去一条微信:[我走了。]
房子信号似乎不太好,消息转了两圈才发出去。
许之蘅没有等她的回复,直接退出了微信账户,手机关机扔到小茶几上,蜷着身子疲惫地阖上双眼。
几天之后,许之蘅扔掉了原来用的那张卡,去营业厅办了一张新的本地手机卡,彻底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在岛城安顿下来之后,她连去图书馆这个算是爱好的的习惯都摒弃了。
除了偶尔出门采买吃穿用度之外,她几乎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房子在巷子深处,平日里安静得很。
出租屋里那台电视备受许之蘅摧残,从她搬进去就一直无声开着,从没关过。
或许是夏天到来的关系,许之蘅总是感到疲倦乏力。
在回到红堤的那短短两个月里,她的所有言行举止就一个飞快运作的抽水泵,提前抽干预支了她所有的情绪。
日子如水般流淌,她开始变得很少说话,连张嘴发声都让她觉得很累人。
她的睡眠质量也愈来愈差,整宿整宿地噩梦盗汗,总是在天还没亮时就惊醒。
每天清晨四五点,许之蘅总会听见房东太太下楼的动静。
每当这时她也会起床,倒一杯水,身骨酸软地靠在窗户边,看着房东太太佝偻着背,行动迟缓地提着喷水壶在小院里的花红叶绿间打转。
空气里有着一股独属于日夜交替间的湿润清新。
渐渐的,虾青色的天会一点一点缓慢地亮起来。
很像一张放在水中反复漂过的蓝墨纸张,这里一点雾蓝,那边却泛了白,中间夹着靛青透金的朝霞。
晨曦渐露时,房东太太上了楼。
许之蘅便拉上窗帘,心也皱缩成一团,缓缓退回黑暗里。
七月季夏,燥热难忍。
十点刚过,许之蘅就爬上床睡觉。
卧室里没有开空调,有些闷。
屋里那台空调机是老古董,运作时会发出噪声,扰得人睡不着觉。
许之蘅懒得换,又怕吵,索性就不开了。
底下小院里的夜来香开得正好,浓烈的香气在窗帘的飘动间钻进卧室,在闷热的空气里绵绵浮动。
许之蘅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间总觉得薄薄的毯子像厚棉被一样地压着她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