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你爹——师父他老人家把他们藏起来了,藏到甚么地方了?”马车疾驰中,穿着弟子服饰的少年万分惊讶地转头追问。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
但下一刻,才称得上目眦欲裂。
一柄薄而轻巧的小刀,滑过了他的脖颈,动作很快,快得连血线都没有飞溅出来,少年只感觉皮肤微凉。
随后是眼球充血的晕眩,加入他能够低头,就能看瞧见,终于缓缓流出的血痕竟是绿莹莹的……显然,刀刃抹了毒。
见血封喉。
那从来温婉纯真的小师妹,杏眸还是那样美丽,夜空的碎星映照在她眼里,也不过是柔和的点缀。
“救……”他的话语含混不清。
“叛门者诛,师兄好走。”她低低颌首道。
计算着速度与距离,上官浅冷静地夺过尸体手中快要脱落的缰绳,马鞭再度高高挥起——本应接近脱力的骏马,竟嘶鸣着直直冲向远处!
秋风萧瑟,骏马飞驰之下,更让马车上的一盏风灯摇晃不止。
烛火熄灭的剎那,裹着披风的娇小身影从车窗抱头跳下,在黑黢黢的草丛里直滚了好几圈才止了势……
又过几息,前方传来凌乱声响,似是什么重物囫囵滚落山崖发出的擦碰声,又兼马匹嘶声。
“……可惜了。”她控制着心跳尽快恢复平静,轻轻叹息了一声。
为那两匹物尽其用的良驹。
纵然无锋千辛万苦搜寻到崖下,也得数天之后了,只能对车内沾血的碎布衣衫与内奸竟中了专属无锋的剧毒而百般猜测,却检查不出马腹中吃了哪些非毒却易引起癫狂的草料。
这一手,还是寒鸦柒教会她的。
但她可以肯定,他不会出现在搜捕这样大材小用的队伍里。
夜风呜咽,平添一分肃杀之意。
三更时分,旧尘山谷寂静无比,即使是但如果你以为无人看管,那可就大错特错——无数宫门侍卫日夜都严阵以待。
上官浅裹着残破的披风一路独行,入目的街市空空荡荡,每家每户门窗紧闭。没有灯火,但她知道在某些薄薄的木板后头,埋伏了不知几多好手;更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借着惨白的月色狐疑地打量着自己。
但竟无人拦她。
拦她这样一个显见吓坏了的小姑娘。
这其实不算什么好事,只代表了:在他们眼里,她是无锋奸细的可能大大提高,因此诱敌深入。
自从两年前的惨剧发生,宫门,不再允许任何外人踏入,旧尘山谷内部也严加盘查,几乎可称固若金汤。
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地思考,往手心轻轻呵了口气,拖动着僵硬的双脚继续前行——直到拐过两条街便是宫门大门,才有一执岗侍卫亮出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