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景物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她嗅到了一股腥臭,自海上飘来,越来越近。仍是无力睁眼,但她仿佛能看见,身边的海水一点点被染红。
鲨鱼吃了人。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
她开始紧张,用力让身体动起来。然而现在的她更像一块浮在海面的木头,只能随波逐流。
更糟糕的是,似乎有海草缠上了她的腰,牢牢将她系在原位。那灵活的海草甚至还调戏她笨拙的手指,将她试图拨开的动作轻易化解。
睁眼,睁眼,内瓦赫。
她头脑中的声音对自己说道。又像是从远方传来的声音,这样告诉她。
不断尝试中,她像一只初生的麋鹿,第一次看见了新的世界。
没有沙滩,没有大海,也没有鲨鱼。
她被浸泡在一个浴缸里,温热的水汽上升,给浴室笼上一层朦胧。
她直勾勾盯着白色的天花板,一时无法对自己的处境做出反应。
一只手在她眼前摆了摆。
她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别人。心跳加快。而当她看清阿兰德拉的脸后,那颗心又安定了下来。
“正好醒了,就不用我帮你了。”
阿兰德拉微微一笑。
内瓦赫的腹部传来酥麻的触感。她低头一看,阿兰德拉的手,正放在自己身上;而自己的一只手,正紧紧抓着对方的手指。
于是她明白了,这就是缠着自己的“海草”。
她的感官和意识开始快速清醒。她发觉自己几乎是衣衫褪尽泡在水里,身上还未洗清的血迹和淡淡的血腥味在提示她,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
许多问题一下涌上心头,内瓦赫不知从何问起。
但阿兰德拉打断了她:“先把身上的血洗掉吧——放心,都是别人的。干净的衣服放在这里了。”
她轻拍她的手,示意放开自己。
内瓦赫只是看着她的脸,观察着她柔软嘴唇的一张一合,跟随着她动作的暗示。直至阿兰德拉离开浴室,关上门,她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虽然肌肉仍有些无力,但洗完澡后,她感觉对身体的掌控权已经完全回归。阿兰德拉给她准备的应当是自己的睡袍,衣物比较宽松,她穿着倒也合身。
她拿毛巾边擦头发,边出了浴室。
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只有她一人。室内空间虽大,但空白处都被恰到好处地进行了装饰,因此并无单调冷漠之感。厅房内的壁炉还生着火,光和热填满了冰冷的空气。
这就是阿兰德拉的房子。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楼上传来脚步声,是阿兰德拉。她换了身舒适的睡袍,似乎也刚洗完澡。
“看来麻醉剂的药效已经解除了。”
她将湿漉漉的发尾甩了甩,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坐下,并示意内瓦赫过去。
等对方和自己并肩而坐后,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拍卖会结束后,警部的人就冲了进去。我是最先找到你们的人,那时你已经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