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冷饭配冷风,还有他这颗已经彻底冷掉的心——不对,厨房里怎么会有风?
云知抬头。
只见不知何时,他站在了太虚门前。
巨大的白玉佛像屹立在眼前,在浓深的夜色中,佛像的白光无比刺目。
早上坐着长老的太师椅如今没了人,空荡荡的背对着他,整整齐齐的一排十三把,倒是那些新入门的弟子还在佛像前跪着,只是目光空茫。
无面佛像上的无数双眼睛在他抬头的这一瞬睁开。
“刷啦啦——”
无数张空白的黄色道符纸从空中落下,四处飘散。
今日登上不知山的新弟子大概都吓破了胆,踏入太虚门时无一人敢怀疑一修道门派为何供奉着一尊无面佛像,佛像又为何坐南朝北。
脚底地面颤抖,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子从佛像的脚底爬了出来,在月色下闪着诡异的寒光。
那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为何不跪?”
盘腿而坐的巨大佛像缓缓站立起来,无数声音混杂着,问他:
“你为何不跪?”
云知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白米饭。
他不在厨房,放在灶台上的菜当然彻底消失了,他现在只有手里这一碗冰冷的白米饭。
要平神佛之怒,最简单的方式是将他手中的筷子竖叉在饭中,以供奉换取原谅。
云知含着泪,专注地吃了一口冷饭。
呜呜,就算是白米饭,师尊也做的好好吃。
云知兀自吃饭的动作显然惹怒了无面佛。
一颗颗眼珠从佛像身体上的眼眶中滚落,向着云知袭击而来,途中有几颗不小心撞到了正在地上跪着的新入门弟子。
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珠融入了他的身体里,在他的后脖颈处长了出来,眨着眼睛看向四周。
不过片刻,被眼球所寄生的人就迅速干瘪了下来,而后又如同吹气球般急速膨胀。
伴随着轻微的破裂声,那人的皮囊在额头破出一个小洞。
紧接着,无数虫子从他的额头中钻出,而那个不幸的家伙就如同被寄生兽吸干了的母体一般,连一滴血都没有流下,只剩下一片薄薄的皮囊。
云知低头,又吃了一筷子白米饭。
他的身后,黏腻的白色触手正在慢慢显现出来。
为了伪装成和江予淮一样的人类,云知在遇到对方后就一直收着自己的触手,偶尔放出来也是让触手处于隐形状态下,尽量不吓到师尊。
但现在师尊不在这里。
巨大狰狞的触手,上面是细密的软刺与吸盘,几乎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根。
当然数不清,他的本体就是无穷无尽的触手。
吸盘缓缓张合着,有如在呼吸一般,然后——
无数吸盘之中,白色的眼睛睁开,冷漠地注视着无面佛。
“噗——”
眼珠破裂,在空中炸出一片片小血花,撒在地上后灼烧死了一片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