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吓得何大人已告病在家,就连一向擅辩的徐大人也怕了,甚至就连柳敬诚也好几日没去上差,谁叫这两位妇人都是他们吃罪不起的萧家新媳呢。
沈遇笼着袖子,知山雨欲来,心里不悲不喜。
他们三人一行,正好路过夏守成的天下一绝楼,目睹着眼前一片兴荣的沈知县终于开了口:“恶根不除,一个何必昌徐书白倒了,还会有下一个何必昌和徐书白。”
官商勾结,权贵相护,才是朝根弊病所在。
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致命由来。
裴亭竹和裴嫣然都不解他的话外之音。
沈遇:“我熟读大今律法,却在真正当上了今官之后,才知这书上所论言之甚浅。朝局动荡不稳,上下知行难一,天灾、农难、民反、兵变、外寇入侵,如今的大今是内忧外患。”
“我怎么觉得这些话听起来那么空泛呢。”裴三姐听不懂,显然也听得不耐烦。
裴五妹眼里的沈遇从来是有点情人西施那味。她相当配合:“沈老爷真是饱读诗书,忧国忧民,不愧为一个清官。”
“清官说不上,只是尽职责罢了。”沈遇没被她的恭维打动。
——他才算不上两袖清风,好歹衙门里的几筐鸡蛋就是罪证。
裴嫣然:“今年的春节我们一起过吗?”
裴亭竹:“对了,沈哥儿的亲友……”
她们话音未落,沈遇脸色已暗了下去,裴亭竹自知失言忙笑道:“哎呀,我们就是沈哥儿的家人,一家人当然要一起过年咯~是吧?”
沈遇淡淡露笑:“那就叨扰了。”
话虽如此,沈遇还是不由得想起,他上一个堪称美满的春节,他们一家人都回了兰陵,同沈家亲眷们办的一场家宴,父亲,母亲,小兰许,还有一碗碗热气腾腾的元宵和腊肉。
可惜了,再吃不到那样的年夜饭了。
沈遇轻叹一声,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快至宵禁,三人辗转回了沈遇租处,裴三裴五正争着最后一块莲花酥,沈遇却瞥见一眼熟的人倚在自家门口拐角。
脸色不好,靠在墙沿奄奄一息。
“裴老四?”裴亭竹跟他犹如冤家对头,“你不在沙野看着兵跑来这里干什么?”
她俩怎么好死不死也在?坏老子的好事。裴渡压了压嘴角,右手还真捂着左臂,对沈遇软着嗓一声:“沈哥儿,我胳膊疼。”
哎呦,听得裴老三一个激灵,皱眉不解:“裴老四你脑袋坏啦?”
裴五:“……”原来四哥也会撒娇啊。
沈遇压根不瞧他,掏出钥匙要开锁,说:“胳膊疼找大夫去,杵我家门口干什么。”
“没带看诊钱。”裴渡随着沈遇进了门,像他的狗尾巴似地委屈巴巴。
沈遇正掏着袖子,“不妨事,我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