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诚想自己竟是唯一准时的人。昨夜兴许是这两位阁老在东西朝房值班所以才没走吧。
沈遇汗颜,拱手作辑,掏出他的委任命去:“张阁老,江阁老,下官沈遇,这是委任文牒,晚生乃新任工部右侍郎。”
“哦,来了啊。”张昭抬他一眼,大拇指一戳身后的事办房,“你去书房,第二柜第三排第四卷,和第七柜第四排第二卷,把棋盘街道的图和布防,拿出来给巡防乱排的江阁老瞧瞧,也好让你见识见识,这五军都督府里的都是些什么棒槌草包!”
沈遇回答:“老虎已经被裴督使射死了。”
话音刚落,江卿正拂袖一挥,“听听!”他露出嗤笑嘲弄之色来轻哼道:“怎么,拿图干什么,是想用年年堵年年通的水道沟渠来证明,不是你们工部版排坊市街巷太过紧凑的锅么?”
“那是工程如此,你少在那里含血喷人!”张昭又怒道。
沈遇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听了一耳朵看似骂架,却挖出了好几件待办的朝事,例如:拖了好几年的禾东泽南运河提案未办、皇城外的棋盘街道坊市版排太过紧凑交通人往不便、还有皇城内外排水道淤积导致年年耗费人财物力去疏通……
看来京城也是一团烂摊子事等着人收拾啊。
他这么一思量,便觉得干劲十足,当即便对张昭一礼正声道:“张阁老,上差吧。可否让下官看一看禾泽运河的议案?”
江卿正:“……”正好吵累了,想回兵部喝口水先。
张昭:“……”这小子眼力见可以啊,比他爹强了不知多少倍,正好看我吵输了给台阶下是吧。
于是,二位肱骨的骂架暂告一段落,下个回合再分胜负!
上差、熟悉公务、认识同僚、谒见其他六部前辈,只当天便已融入了工部的大家庭,且让其他官员都信服了他的实干能力,并纷纷称赞真是英才少年大有可为。
天色渐晚。今日没什么大事,内阁也就暂歇议会。沈遇也就没机会见着其他三位鼎鼎有名的人物,除却首辅海仪,便是林党的赵勤赵宗勉和无党派的孙幕孙子期了。
一天结束,他惯例以一杯茶收尾而后下差,却被张昭偷偷递了张纸条子上面写着:次日晚膳,荷花楼一聚。——竟让沈侍郎腾地误以为是票拟,莫名生出成了内阁阁员的荣幸。
真是无时不刻地不在想升官发财往上爬。
他便满怀着满足的心情,等到了来巷道接他下差的裴都督。见那人眉眼舒展,眸光胜星,穿过迎神大道,黑袍戎装金腰牌银发冠,挤过层层下差回家的红袍官员们,直奔自己而来。
“宴清。”笑意深深。
“你宅子买哪儿在?”沈遇抱着一塔案卷问。看来是又打算回去补点脑子以便赶上工部同僚进度。
裴渡还没开口。沈遇却见他身后,一群银腰牌的兵冲他招手:“四爷,吃酒去么。上次你说手好看的那姐儿今铁定在,咱哥几个一道去荷花楼听她弹一曲?”
“……”裴渡当即想过去撕了那个大嘴巴。
沈遇:“去吧,兄弟些等着你呢。”说罢唤了花九转身就走,那脸色淡得跟冷了的白开水似的。
“没没没,这哪能啊,我就是说着玩儿的。”裴渡忙戚声阻拦道。而后转脸不耐烦地挥手示意“爷我今天有事恕不奉陪”,也跟狗尾巴似地跟了沈侍郎上去。
小别胜新婚,裴四哥心里犯着贱呢,哪怕一道上沈遇没同他说半句话,捂着胸口也暗叫这又酸又涩的感觉好久没有过了。
直到出了永安坊,沈遇才打发了花九一句,“去买点什么当晚膳吃”。又是一段步行,不多时,裴渡便随着他到了间飘着桂花香的宅子。
沈遇摸着钥匙开门,宅子门打开的一瞬,便被身后那臭流氓给拽了进去。
经年相思成疾,终得良药入口。
裴渡护着沈遇的头,把他压着吻实了他。
他真真是个火炉子。
胸膛,呼吸,舌苔,抚着沈遇的指尖,乃至他充斥着欲望的眼神,都是滚烫的。
沈遇还是跟不上他。没几下就困难了,裴渡只好悻悻放开他,摸着人如晕了色的眼尾和小痣,说:“怎么还是不会喘气,嗯?”
“等着四郎亲自教啊。”沈遇同他对视,佻达大胆又放浪地说。
他真是变了,把那正人君子的皮子剥了,终于露出他爱浪又爱玩儿的本目来。
裴渡亦笑了,把人抱了起来,穿过院堂淋过簇落的桂花,进了宅子把沈遇放案桌上,还是沈侍郎日常办公的地方。
“哎……”沈遇叫了他一声,得到了他以吻的回应。他本来是想说别在这儿的,可却发现裴渡就是故意挑的这儿。
而后,书架倒了,朱笔滚了,砚台翻了,宣纸也湿了,人也被他给搓热了。
沈遇推开他,整着衣衫不整,泥一般的嗓音:“够了……真的够了……”
“嗯……”裴渡抹着唇,实则意犹未尽盯着他。
那人后脖的一块都是淤青。
裴渡不敢去碰,只拉了些他衣领下来,看着那黑点般的针眼,问:“怎么了?”
“脖子疼,叫大夫用针灸调理的。”沈遇后颈凉,但脸却烧着,他攥紧了裴渡的衣襟,说:“别看,不好看。”
“不像。”裴渡继续将人的衣服往下拨,怎么就还非要继续去瞧了呢。
“哎,别……裴四。”沈遇伤处得他轻抚。裴渡指腹轻柔温热,“我瞧着还拔了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