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里如此卑微,陈知夏还有什么勇气继续坚持。
也许是真的累了,陈知夏再也没有和王云和老板理论的欲望,从篓子里掏出了一张表,写完了满满的字放在刘静的桌面上。
平时爱欺负她的刘静,此刻突然露出了慌张:“你干嘛要离职,有问题可以好好沟通的,吵闹是正常的。”
职场人就是这样,欺你压你的时候很欢乐,谈钱都很烦,但是你要走的那一刻,她们知道自己的活更多了,突然就慌乱了。
离职信,可以解决很多的问题。
那一刻,刘静想跟陈知夏谈谈,但陈知夏拒绝了。也许是心里最后一口志气没有被泯灭,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直接提着包潇洒的走出了公司。
走出了她因为贫穷始终不敢离开的纷争之地。
走到了街上,也许是委屈积攒了很久,又或许弟弟和亲妈撂倒了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陈知夏突然哇一声的就哭了出来,不在意路人怪异的眼光放声大哭,将她前所未有的不甘,将家庭里的偏心苦涩,将所有的卑微隐忍,倾其所有的倾泻。
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河水,滔滔不绝。
心受了伤,大概只有休息,才能痊愈。
陈知夏离职后的日子浑浑噩噩的,白天在家里躺着不想动刷视频,晚上打了游戏又不够尽兴,总是摸到三更半夜,开始了颠倒黑白的生活。
陈知夏手抓着方镜,里面的女人眼睛都拉拢了,皮肤暗沉又蜡黄,整个人像一朵枯萎的玫瑰。
放下手中镜子,看向窗外。
街景还是一样的贫瘠枯败,因为是黄昏的缘故,整座城市就像被批上了灰纱,自己仿佛被笼罩在了一个乌泱泱的世界里。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很迷茫,刚上战场,已经惨败而归。
她有些难过,难道自己的一生就要在这要潮湿阴暗的房间里度过,然后让那些嘲笑你的人,伤害你的人心满意足吗?
“啪啪啪”一阵暴力的敲门声把思绪拉回现实。
这样的声音令人身体发毛,陈知夏小心翼翼的询问:“谁呀?”
“我,房东,开一下门”声音粗狂又粗鲁。
陈知夏披了个外套光着脚跑去拉开木门,外面的光线瞬间刺入,明亮的视线里站着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脸绷得很紧。
“房东,找我有什么事吗?”陈知夏小心翼翼的问。
房东直接冲进屋子看了水表和电表,然后拿着本子垫在门上涂涂写写,许久后说:“你这个月的房租已经超了五天了,今天必须要给钱了,包水电费一共495块钱,你是现金还是微信?”
陈知夏一直浑浑噩噩的过着,已经忘记了还有房租这项债务。
瞬间清醒过来:“我……”
“又怎么了?”房东还是紧绷着脸。
陈知夏小跑回床边,在枕头下掏了掏,她摸出一沓零钱,除了一张五十元,剩下的就是零零散散的10元、5元、几角钱,算了一下,一共也就165元。
心想,完了,没钱交房租了。
陈知夏磨磨蹭蹭的走到房东跟前:“哪个,房东……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宽限几天?”
房东一下子火大了:“我这里又不是几千块房租,也就几百块,还要拖欠,你这个日子还怎么过,真的都没见过……”
陈知夏不得已撒了个小谎:“我妈已经打钱了,因为忙,我还没有出去取,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给你支付,请你相信我,谢谢。”
房东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又觉得两天也不多,丢下一句:“行,再给你两天时间,实在要是拿不出来,你不如就回农村去吧,城市不适合你。”
城市不适合你,仿佛当头一棒。
陈知夏闷得说不出话来。
离职后一厥不起,在出租屋足足躺了大半个月,本来手里就没有多少钱,加上吃饭开销,所剩无几。
现在要交房租,她该怎么办?
陈知夏闭上眼睛靠在门框上,深深的无奈。
许久后,陈知夏缓缓的掏出破旧的手机,看着键盘沉思许久后,手指在上面敲出了同学的电话。
阴暗潮湿的屋子寂静得吓人,只有按键音在回响。
不久后,电话那头响起同学的声音:“喂,知夏呀,好久不见了,你现在在哪儿高就了呀?”
陈知夏扬起一抹微笑,刻意的热络:“还在找工作,听同学说你去了一家很不错的单位,待遇也不错,真的替你高兴。”
同学:“没有没有,其实就是一家稳定一点的单位,哈,不过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太开心了。呃,你最近怎样了?”
陈知夏吞吞吐吐的回应:“还,还可以吧。”
同学:“每次工作总会遇见一点儿不顺心,每到这时候我就想起我们在宿舍一起的美好日子,就觉得一切都没那么苦了,知夏嘿,什么时候等你工作有空了,我们得要聚一聚,分享一下工作发生的事。”
陈知夏:“我都记得,大学的时候你失恋了,三更半夜鬼哭狼嚎的,大家还顶着黑眼圈爬起来陪你喝酒,第二天,全都跟熊猫一样上课,睡成了一排,被老师罚站了半天。”
同学:“哈哈哈……”
想起过往的趣事,两人顿时哈哈哈大笑。
看同学说话这样热络,还深刻的记着当年的友情,陈知夏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希望:“其实,我这次找你,有点个人的事需要你帮忙。”
说到这,电话那头顿了一阵,过了一会,同学小心翼翼的询问:“什么重要的事,这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