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的走廊上,侍女们轻手轻脚地穿梭着,她们手中端着水盆,准备为主人洗漱。她们的脚步轻盈,生怕打扰了主人的清梦。水盆中的水清澈见底,映照着她们专注的面容。
左亦同样侯在屋外,不多时耳尖轻动,她听到屋内传出窸窣声响。
宣颖然醒了。
侍女们有条不紊的踏入房内,伺候家主洗漱。待众人退出后,左亦方才入内:“大人。”
宣颖然已年过半百,不再喜浮夸艳丽的衣裙,反倒是着了一袭清淡素雅的长衫,闻言挽了挽衣袖:“如何?”
左亦颔首道:“昨夜,卑职如影随形,一直跟随祝吏书左右,她似在寻觅一处茶楼。观其举止,应该对茶楼之具体所在不甚了解,故而每逢茶楼便踏入其中,细致察看每一处细节后悄然离开,继续找寻。如此反复,终于在西三街之外的一处幽静地儿,发现了一家‘致远茶楼’。”
“致远茶楼?”
宣颖然的双眸微眯,一抹深思掠过她的眼底,这个名字……她仿佛在哪里听过。
见她沉默不语,左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轻声继续说道:“此次祝吏书并未贸然踏入,而是……”
察觉到左亦话语中的犹豫,宣颖然转过头,她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锐利:“什么?”
左亦轻轻抿了抿唇:“她似乎早已察觉到小人的存在,还命小人现身。”
宣颖然闻言一怔,左亦跟随她多年,其潜行之术宣颖然自是了如指掌,若是追踪凤思霜被发现也算情有可原,可祝佩玉那个小辈?不免让她心生疑窦:“她精通武艺?”
左亦摇了摇头,回答道:“小人观察之下,她并无半点武艺在身,其体态虚弱,显然只是个寻常之辈。”
宣颖然沉吟片刻,似乎在心中权衡着什么,随后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继续。”
左亦道:“她让小人转告大人,过几日,朝堂之上将有一场风波。届时若大人能洞察“致远茶楼”其中玄机,便可巧妙布局,推波助澜,令这场风波愈发汹涌。”
宣颖然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容小觑的威严。无论朝堂上的风波如何汹涌,冷眼旁观,总比亲自卷入其中要明智得多。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语气中透露出对那狂妄后辈的不屑:“真是狂妄至极的晚辈,竟敢妄图利用老身作她的棋子!”
左亦的头垂得更低:“祝吏书说她不敢,说决策权掌握在您自己的手里。”
宣颖然冷冷一哼,空气中似乎都能感觉到她不悦的情绪。
左亦紧抿着唇,再度开口时,声音更加低沉:“她还说……”
宣颖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还敢说?”
左亦的身躯微微一僵,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宣颖然耐心耗尽,怒声催促:“说呀!”
左亦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惊得一颤,急忙回道:“祝吏书此次似在自言自语,但小人斗胆猜测,她的话实则是有意说与您听。”
她停顿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宣颖然的神色,才继续道:“她提及前年太湖桥之崩塌,以及今年占星台之倾圮,质疑工部虽手握上等材料,却屡犯错误,其言辞中透露出对工部能力的不满与质疑。”
工部?
这小辈什么意思?工部尚书之子不是被陛下赐予了安北王为夫?她怎么还想对安北王的丈母动手?是安北王府的饭吃的不香了?
宣颖然暂未想到各中关卡,只问她关于致远茶楼的事。
左亦恭敬道:“小人进去看了,所见之处皆为一派清雅之风,茶楼内部并无异常之处。于是小人隐匿身形彻夜监视。发现宵禁之前,这茶楼会迎来众多显赫宾客,其中多数身负官职,只是官职很小。”
宣颖然凝神深思,久久,方道:“可有眼熟的?”
左亦想了想:“有个姓齐的大人,在国子监担任主薄,上个月还来拜访过大人,小人有印象。”
宣颖然点头:“叫她过来见我。”
五日之后,天高气爽,风和日丽,禁足了三个月的大皇女特设盛宴招待众人。
祝佩玉跟随凤思霜一同步入了川南王府的高门。作为女帝最为宠爱的皇女,川南王府的奢华与气派自是不言而喻。
祝佩玉一踏入府中,差点被富丽堂皇的府邸闪瞎了眼。
宴会歌舞尽欢,席间佳肴美馔,就连每一道吃食都是精心烹制,不仅味道绝佳,摆盘亦极尽精致,足以彰显出王府的尊贵。
不知是受高人指点,还是有意逢迎,凤思雪特意寻到了凤思霜,言谈之中,流露出对藏老之死的深深遗憾与愧疚,表达了希望能够与凤思霜冰释前嫌的诚意。
祝佩玉不便留下,净过手后,漫无目的地逛起了园子。
川南王府委实气派,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祝佩玉就迷失了方向,恰好发现前方拐角处看到一角衣裙,正是川南王府下人的工装。
她兴致冲冲寻了过去,却发现那下人已经昏死过去,这让她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祝佩玉心中暗叫不妙,精神立刻紧绷起来,她猛地回头一看,果然见到了凤思楠。
凤思楠的嘴角微勾,但眼神中却露出阴鸷之色:“祝吏书,近来可好?”
祝佩玉笑的得意,挑衅地看着凤思楠:“礼公挂念,小的近来饮食无忧,睡眠安稳,更有佳人相伴,红袖添香,生活自是无比惬意。”
她挑了挑眉,直言挑衅道:“财路也断了,男人也跑了,企图将安北王纳入麾下的计划也未能如愿以偿。想来礼公近来的日子……啧,您可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