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霜娘默不作声的蹲下,在陈娘子抱过来的冬衣上,缝上绣有“陈”字的小布条。
缝好一件,就将冬衣叠好,放进她带来的大竹筐里。
陈娘子给她拿来个小矮凳,“坐着吧,蹲着像什么样。”
乔霜娘道了谢,坐下,低头继续缝记号。
韩三妞蹲在她脚边,小手紧紧揪着她的衣角。
陈娘子也搬了张矮凳,坐在一旁看着,嘴也没闲着。
“霜娘啊,听我一句劝,该降价就降降价。如今不像前两年,没人跟你抢这活,今年给人拆洗冬衣的,冒出来好几家。”
“我听说,十七文还不是最低价,还有人报十五文。”
“十五文?”乔霜娘抬头。
“可不,十五文。”陈娘子重音强调十五文三个字,继续劝说:“你呀,别那么死脑筋,死咬着二十文不松口。”
“你也不想想,若真找不着活,那可是连一个铜板都没了,你算算这个账……”
将所有冬衣都缝好记号,放进竹筐,乔霜娘才起身,朝陈娘子屈膝行了一礼。
“娘子心善,可怜我们娘俩,仍愿意将家中拆洗冬衣的活留给我做,多谢娘子。”
“娘子家这八件冬衣,后日便能洗干净,到时我再给娘子送回来。”
陈娘子叹了一口气。
合着刚才她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这乔霜娘是一句没听进去,只谢了她心善。
可她心再善,也不能年年亏自家。
她丑话已说在前头,该劝的也劝了。
这乔霜娘若仍是死心眼,一根筋,死咬着二十文不松口,那她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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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旁人洗,也是一样的。
虽说可怜乔霜娘母女,但这娘俩的可怜,也不是她造成的。
如今生意难做,自家的花圃,辛辛苦苦养好的花,卖价却一年比一年贱,城里的物价却年年飞涨。
她想善心,也要看自家有没有这个能力。
陈娘子叹着气,关上了自家大门。
放了八件冬衣的竹筐,沉甸甸的,压得乔霜娘弯了腰。
拉着韩三妞出了巷子,母女俩走在大街上。
韩三妞不敢再开口要包子吃。
她年纪虽小,却早早学会了看大人脸色。
陈娘子说话没避开小孩子,韩三妞蹲在旁边,听完了全程,就是年纪太小,还听不太懂话中意思。
但她能看出来,娘的心情不好。
母女俩一路默不作声,回到养蜂巷。
进了家门,刚将背上的竹筐卸下,院门便被敲得砰砰响。
“霜娘,霜娘是不是你回来了?”
乔霜娘去开门。
门外,几个邻居大娘聚在一起,见她开门,齐刷刷地看过来,你一言我一语:
“霜娘啊,你刚去哪了?”
“霜娘,没人来给你报信呀?”
“看她那表情,肯定没有。要是有,她这会肯定跑过去了,给人跪下磕头,求人饶了她相公……”
“要不说呢,咱巷子里命最好的,就属这韩瘸子。”
“韩瘸子命还好?”
“你懂啥,命不好,能娶到像霜娘这样贤惠的妻子?”
“这倒也是。”
乔霜娘听得一头雾水,话里还牵扯到她相公。
“各位大娘,我相公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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