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戚开和戚忘看见戚逾白掉进水里,又眼睁睁的看着少夫人跳进河里,身边的几名大汉也怔愣了一瞬,二人情急之下,忽然怒吼出声,戚开踹翻刺客,戚忘赶忙抽身而出,朝河岸边奔去。
蒹葭祖籍江南,自小就是在江边长大的,这点儿清浅的河水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刚才周围都是刺客,这会儿子才跟着戚忘一起跳下了河。
茱萸找到宋知意的时候,她正晕晕乎乎抱着一块木板飘在河中央,茱萸带着哭喊着将宋知意托起,蹬着脚一点一点将她往岸边带。
等她们上岸之后才发现,茶楼里此刻才终于安静下来,国公府的护卫和太子的随从已经赶到,那几名缠斗到最后的刺客早已经被杀了个干净。
宋知意在茱萸的怀里被她拍着背,吐出几口又咸又腥的河水之后这才喘着粗气醒过来,她嗓子又疼又干,急忙说不出一句话,只拉着茱萸的袖子那手不停的指着河面,似乎是在问戚逾白有没有得救。
宋知意浑身湿透着发抖,面色潮红,一扭头就看到茶楼里尸横遍野,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扭头又开始呕了起来。
茱萸看着自家小姐凄惨的模样,实在是没有空去管戚逾白怎么样,“小姐,你先顾好自己吧!”说着就要带宋知意离开这里。
宋知意一想到戚逾白的那双腿,心里一沉,挣扎着不肯离开,本来虚弱不已的人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茱萸就要往河岸边走。
没走几步,就看到戚忘顶着一脑袋水草从水底钻了出来,另一手揽着戚逾白就往岸边来,众人这才一拥而上,将被拖上岸的戚逾白团团围住。
宋知意心里这才一松,顿觉浑身无力,刚才心里的那根弦一直绷着的时候到不觉得,现在一放松下来,忽然发现眼前开始一颗一颗冒金星,“茱萸,”她腿一软,声音也低下去,“我好像。。。有点。。。晕”最后一个字一冒出来,宋知意顿时就不省人事,软软的靠着身后的茱萸,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小姐!”
刚刚平静下来的茶楼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昏迷之后的宋知意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梦境中,梦里她又一次掉进了水里,沉在了黑暗又遍布着水草的水底,像是水底有一双力大无比的手,死死地拽着她的双脚,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继续不停的下坠。。。
朦胧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修长的腿奋力一蹬,没两下就到了她的面前,可是不知为何,她却始终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觉得那双眼睛分外熟悉。。。
惊醒之时,宋知意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屋内点着灯,晃晃悠悠的烛火映出窗边那人一双交织着复杂情绪的眼睛,让人看不懂。
宋知意与坐在轮椅上的戚逾白两两对望,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最后反倒是宋知意先开了口,“你。。。的腿。。。”她垂下眼看了看那双掩在长袍下的腿,“没事吧?”
戚逾白一顿,自己跌进了河里,不是应该问身子有没有事,有没有呛着,怎么会一上来就问腿有没有事的?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腿。。。能有什么事?”
宋知意一愣,“哦,我。。。我有些糊涂了。。。”宋知意转了话头,“那你受伤了吗?”
“没有,”戚逾白摇了摇头,“只是呛了些水。”
宋知意点了点头,周煜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损失了那么多的人,最后戚逾白反而毫发无损。
两个人又安静下来,宋知意实在觉得有些尴尬,正想说要是戚逾白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她想好好休息休息,戚逾白却压着嗓子问,“你今天。。。为何要跳进河里?茱萸不是说你不会水?”
“呃。。。”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宋知意抿了抿嘴,“我。。”结结巴巴的编了半天,才终于编出来一个理由,“大户人家的小姐哪有会水的,再说茱萸到我身边的时候,我都多大了,她也没见过,自然就以为我跟其他家的小姐一样,可柳姨娘就是苏州人,我自小长在她身边,怎么会不熟水性?”
戚逾白看了她一会儿,宋知意觉得自己额上都都快要冒出虚汗了,他才点点头,又问,“那你为何要跳进河里?”
“我。。。”
“今天出门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更何况水里,而且还是冬季,那河水虽然没有多深,但淹死个男人都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是你一个姑娘家。。。”
“我知道。。。”
“知道?直到你还犯傻?”
太子周煜今夜所有的行动既然连宋知意一个局外人都能看出来,更遑论戚逾白呢?今夜与周煜的偶遇,他邀自己一同游玩,再到几人休息的那间茶楼,这一切的一切戚逾白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最后一出落水也只不过是他的将计就计,只不过是他在堵,堵太子不敢真的在此时取他性命,真的敢任由他被淹死,今天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赌博,赌谁更能沉的住气罢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戚逾白的意料之中,只有宋知意不管不顾的跳进水里想要救他,才是那个唯一的意料之外。
宋知意被“犯傻”两个字刺激到,不满的翻了翻白眼,“我觉得我今天还挺聪明的,要不是有我,你。。。”她偷瞄了眼戚逾白,这才堪堪住嘴。眼看戚逾白还不依不饶的想要问清楚,宋知意忽然紧皱着眉,一手扶额,“嘶,我头怎么这么疼?”
戚逾白伸手拽住了宋知意放在额前的那只手,“你今夜着凉,这会儿有些发烧,”又将她差点儿弄掉的帕子取下来在一边的铜盆里浸了浸,稍稍拧干,然后重新放在她额上,“我不问了,你好好躺着,别把帕子弄掉了。”
宋知意逃过一劫,在心里暗暗出了口气,这才老老实实的躺好,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扫过,“那你。。。”
戚逾白将宋知意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太子今夜也受了伤,虽说只是皮外伤,那我也要去太子府里去看看的,毕竟,都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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