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的两个人从情侣变成家人,往往是从婚礼开始的,可王树槐、柳枝是个例外。婚礼之前,他们一直在为平衡家里的关系而共同付出。婚礼似乎是为王树槐老爸老妈办的,为了让他们高兴,因此答应住在北京。
当初老大王树槐放弃老家的木工作坊,执意留在北京,老两口的确很担心,一来是老大从小话就少,是个闷葫芦,怕他在外面受了委屈,都没个人说。可也知道老大最犟,再说,他打了保票说在北京照顾好弟弟、妹妹,也只能随了他的心愿。但这二来就让老两口放不下了,那就是娶妻。在北京待长了,自然会想到娶个北京媳妇,那不得被人耍了?
果不其然,找了个比自己老的。可这大半年过去了,老两口对柳枝越瞅越顺眼,对她也越来越依赖。
现在柳枝和小芹娘处得就像亲娘俩似的,有时候小芹感觉柳枝抢了自己的风头。王树槐也会吃自己亲娘的醋。
这天,王树槐从外地片场回来,直接到华清嘉园看老两口,进门前还在想:先瞒着柳枝,别让她挑理。可一进门,就听见厨房里传出的笑声,是柳枝在做饭,老娘也在厨房里。他心想:每次我做饭,柳枝都在屋里跟老娘聊天。怎么柳枝一下厨房,娘就跟进去了。偏心。
“我回来了。”王树槐换好鞋子,经过厨房门口,笑着往里面看了看。
柳枝向他笑笑,说道:“回来啦,这趟累了吧?快去洗洗手,给你接风。”
王树槐看娘站在一边,手里织着毛线,心想:好多年没见娘干这活计了。“娘,您老这眼神还行啊,别累着。”王树槐轻声说道。
“不是让你洗手吃饭吗?不会说话,就少言语。”老娘搡了老大一句,撅着嘴回屋里去了。
见王树槐被怼得一愣一愣地,柳枝咯咯笑着说道:“该!”
王树槐两步上前,一把搂住柳枝的腰。“合着伙气我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吃过晚饭,王树槐和柳枝一起坐在沙上看电视。小芹娘则在一旁织毛衣。
“妈,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王树槐学乖了,哄着老娘开心。
“当然,也不看是给谁织的。这可是给我大孙子穿的”小芹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柳枝在一旁不禁红了脸,王树槐握住她的手。
王树槐开着车,柳枝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她心里很乱。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小芹的事告诉王树槐,今天汪富贵打电话来,说是小芹已经明确表示不爱汪富贵了,但他会和童教授一起来参加婚礼,而且一再叮嘱她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王树槐,等婚礼结束后再说。
“想什么呢?咱明儿就办事了,后悔还来得及。”王树槐少有地坏笑着,转头看看柳枝。
“你怎么了?刚刚在老娘那儿不是好好的?咋现在就愁眉苦脸的了?”王树槐这时真有点儿着急了。
“你再胡说,别说我跟你急哈。我怀孕的事都说好不告诉老娘的,你嘴真快。”柳枝最终没敢把小芹的事告诉王树槐,她找了另外的话题。
“怎么是我说的,应该是老二,再不就是小芹。我们哥仨那天一块儿喝了点儿,我就知道他俩靠不住,嘴不严,对不起哈,不过咱这不是马上结婚了嘛。再说老娘也没说你什么,我瞅着对你还更好了呢。小芹可是说了哈,老娘对你比对她好多了。”王树槐在哄着柳枝。
“哼,就没见过比你老妹更矫情的。”柳枝说完就朝车窗外看着,不再搭理王树槐,她真怕自己一不留神说走嘴。
陌上柴桑今天一整天都歇业,却是人满为患。人家结婚钱花在婚礼现场的布置上,花在婚宴的酒席上。柳枝、王树槐两口子先就把钱花在了火车票上,王树槐几乎是把全村的人都接到了北京,这一来,他们的婚礼怎么能不热闹呢。
来的乡亲大多都带了孩子,这是大哥王树槐为小芹的成才学校想的办法,是为了给她招生做宣传的,他还说带孩子们去天安门看升旗。孩子们毫无顾忌地吵闹着,柳枝开始不太适应,渐渐也心平气和了,对她来说,只要她的坏坏开心,她就跟着开心。
邱枫可是看着柳枝够难为的,她心想:换了自己恐怕做不到。
最开心的自然是老两口,他们笑得合不拢嘴,感觉像喝醉酒一样。邱枫和柳枝面面相觑。
“我看你这戏还怎么唱。”邱枫对柳枝说道。
“怎么唱,照唱不误。你是没去过老式的戏园子,那不比这乱一百倍啊。”柳枝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地,像她常去一样,邱枫向她撇撇嘴。
她朝台下看时,不由得一怔,见小芹手挽着一位挺帅的、个头儿高挑的小伙子进来了。两人有说有笑地,找一个角落坐下了。邱枫惊得张大了嘴,她捅捅柳枝,用手指着台下跟她嘀咕着。
“唉,我们家的事啊,难呐。还好,他俩猫个角落,等婚礼结束我再跟你细说。”柳枝对邱枫说道。
两人正在台上嘀咕着,就看见汪富贵搀着童教授走了进来,直走到靠近舞台的地方,还找了个正中间的位置才坐下来。
“你还不知道吧?汪富贵要读北大的研究生了,研究‘徽学’,说是要成立一个协会。“柳枝觉得把这个消息告诉枫子,会让她高兴的,也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正在这时候,王树槐从背后拍拍柳枝的肩膀。”跟小芹在一块儿的那人是谁?汪总怎么没跟她在一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昨天晚上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不说是吧?我下去问问她。”说着王树槐就要冲下台去。
“坏坏。”柳枝大叫一声。
王树槐浑身一颤,站在了原地。邱枫也是一愣,她第一次听柳枝这么称呼王树槐,可她现在笑不出来。
“大哥,您得替柳枝想想啊。她也很难做的。”邱枫走到跟前,诚恳地对王树槐说道。
王树槐涨红着脸,愧疚地对邱枫点点头。他看看台下的父母,没再言语。
柳枝这是请了一群人来看她唱戏的,也算是过了一次戏瘾。她不知道,老艺术家也来了,站在门口看了半晌,就转身离去了。
戏唱完了,柳枝在后台卸妆时,一直央求王树槐不要怒,一切等婚礼结束再说。王树槐看看温柔的妻子,再大的火气也只得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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