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犯怯之际,孟荑岚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伸手按住她的肩头,使了些力将对方的身体掰正,紧接着翻身跪坐在荣嚖身上,扣其手腕压在枕边,没有半分犹豫地俯身吻了上去。
起初的吻还算柔和,可深入后就变得无章法可言,出人意料带着些颟顸的强势。
荣嚖偏头躲避着,心中的惊悸大于喜悦,她希望对方能止住动作,可是孟荑岚好像迷怔住了,没有理会含有抗拒意味的推搡。若在平时,语气里哪怕只有一点波澜转折她都能悉数察觉到、并给予关照的。
午休过后她的表现就变得很怪异,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萦绕在两人之间。孟荑岚不想明面告诉荣嚖,但她的内在情况已经通过表情和行为彰显了出来。其中肯定有原因,荣嚖有强烈的感觉,孟荑岚的反常跟她母亲有关。
唇瓣滑过荣嚖的下巴和脖子,落到了微裸的肩头。动作也越来越胡乱,屡屡触犯敏感处,甚至在危险地带徘徊。最终,她蹭着衣料向下探去。
荣嚖立刻抓住她的手腕,着急道:“不要这样。”
“为什么……”她的声音满含着着困惑,兼带着一种诡异的冷静,“你一直以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现在又不想了?”
这番问话像是刚解冻不久的水流,灌得荣嚖的心口发冷。仅存的一点灼热被浇灭。
为什么她会这么想,这真的是那个柔情到每个用词、每个动作都令人如沐春风的孟荑岚吗?还是自己之前真猜对了,她真的在伪装?
“我什么时候表示过想要这样?”荣嚖哽咽地反问,眼泪顺着侧脸滴到了枕巾上,“你是存心这样说的?”
“你刚才又亲我了,这不就是表示了么?”
“孟荑岚!”
荣嚖挣脱了她的手与之拉开了一段距离,爬起身挪到最初睡觉的位置靠在了床头,她扯起被子弓起腿包裹住自己,以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环住肩膀,睡衣都被抓得起皱。
卧室的灯光亮起。
孟荑岚收回按下开关的手,下床把空调打开,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孟荑岚拿着马克杯进了屋。她走到床边,见荣嚖仍埋着头抽泣,便把杯子放到了柜台,缓坐到床边,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你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的吗?”荣嚖闷闷地问。
“不是。脑子太混乱克制不住自己,让你难过了,真的很抱歉。”孟荑岚拿了几张抽纸说道,“脸抬起来,我给你擦一擦。”
“是因为阿姨,对不对?”荣嚖抬起头的瞬间眼泪正好从眼眶里掉落。
递纸的手顿在了空中,她看着那双略肿的泛着红的眼睛,一时愣了神。
“你想像阿姨控制你那样控制我,对不对?”
孟荑岚替她拭去泪痕,解释道:“是由她引起的,但我不想效仿她控制任何人。刚才没控制住坏心情说话很难听,你别在意。”
荣嚖拿过她手中的纸巾擤鼻涕,之后团了纸丢到垃圾桶里。她瞥了瞥孟荑岚,带了点鼻音说道:“阿姨那么强势,你来这里费了很大的周折吧。”
“我跟她提出这个想法时,她立刻回绝了。我知道多说没用,就一个人到外面打工,用这种方式表示反抗,每次有人来找就躲到仓库里不出来,就这样耗了一个多月,最后工厂老板出面劝我回去,她是个不错的人,但在招募未成年做工这件事上是理亏的。我不好难为她,只好回家。我妈不想我再闹出什么动静,就在这件事上妥协了。
“但就算来到这里也不能完全摆脱她,她不准我住校,只好按照她的意思住进她名下的公寓里,那辆车和那个司机也是她安排过来的,虽然我不用直接面对她,但依旧受着她的监视。给衣服薰香是因为她有洁癖,每周都要护理衣服,她这个私人习惯扩张到家人身上,就成了所谓的‘规矩’。”
“你今天下午那么反常,是在想这些事吗?”
“嗯,越想越累。”
“那就别想了,依你的思想和能力,以后完全可以摆脱你妈妈独立生活,说不定还可以跟她和解。”
“和解就别想了,不觉得她能理解我,我也不打算原谅她什么的,她不干涉我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就依你的意思来,坚持住,你肯定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是个很不错的人。”
孟荑岚笑了笑:“谢谢你。”
“还有就是……”
“嗯?”
“让那件事彻底翻篇好吗?我犯糊涂,你不要也跟着我一起糊涂。”
孟荑岚心领神会地说了声“好”,又道:“不早了,休息吧,怕冷的话今晚就开着空调睡。”
“嗯,”荣嚖张开手臂,低软了声音,“抱抱。”
孟荑岚闻言,倾身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荣嚖用发红的鼻尖蹭了蹭她的肩膀,不禁露出微笑。那个熟悉的人又回来了。
(十九)察真性
假期在睡梦中溜走,朝六晚九的苦学生活再度开启。
春寒料峭的季节里,最难割舍的是暖和柔软的床被,最令人烦躁的是手机闹铃,而最痛苦的则是被闹醒后起床的那一刻——被窝里珍贵的热量被冷空气无情剥夺,皮肤被迫接触到冰冷的衣物。
偏偏是讨厌的周一。要去操场听校领导讲话,又要在班会课上听岳锋念叨,更无语的是,上午两节课再加上一节自习全是数学课,按赵娟的个性,如果有机会的话,第四节岳锋的政治课她也想要占夺。
早上没风,天气一味的干冷。升旗的时候学生们纷纷缩着脖子,把小半张脸塞到领子下面,领导不让揣兜,只好将冻得红通通的手藏进袄子的宽袖里存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