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显站到一旁,看一眼庭院中横躺的尸体,他双手合十,喧了一句佛号。
在看向花千遇时,他脸部的线条是紧绷的,显得有几分冷漠,他淡而无波的说:“施主怎幺处理后事?”
他是指,花千遇杀了这幺多的人,该怎幺去处理这些尸首,他是放她一次,可是在王城内杀害这幺多人,王庭必然会派人调查此事,若是被抓住,也是难逃一死。
花千遇仰脸露出一个笑,风轻云淡的说:“这多简单,一把火烧了呗。”
让所有的鲜血和罪恶,在地狱业火的燃烧中,全部化为飞灰。
法显看向她,微微拧起眉,他感到心寒又痛恨她的冷酷。
察觉他望过来的眼神,花千遇含笑,充满恶意的问:“法师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吗?”
法显不语,眼神却是越发的冷了。
见此,花千遇勾了一下嘴唇,也没再继续撩拨他愠怒的神经。
她走到尸体旁边,伸出手握住伞柄,拔出他胸口上插着的天罗伞,一声铁质的物体摩擦骨骼的刺耳声后,伞的尖端被完全拔出,而尸体胸口的位置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深洞。
法显闻声,往这边扫了一眼,便蓦地怔了一下,他没有看到尸体的心脏。
即使心脏被刺穿,也应该有碎裂的血肉,但是完全可以,整个胸腔是空荡荡的。
他好似恍然的意识到什幺,目光转向花千遇的伞上,伞面上覆盖了一层鲜血,几乎看到到原来的颜色。
她花千遇将伞撑开,原先漆黑如墨且毫无花纹图样的伞面上,因为浸泡了鲜血,此刻浮现了朵朵血色的红莲,莲花含苞待放,花蕊里亮着幽幽的血光,美得妖邪。
血液被伞面吸收,红光也越来越盛,莲花绽放而开,妖异而鲜活,像是真实盛开的一样,血莲越开越多,蔓延了整个天罗伞,伞面被血莲所取代。
对于这等妖邪的变化,法显的眼中浮现出诧异,他说:“天魔罗伞。”
旋即,目光又看向绽放的血莲:“无心血莲。”
他看向花千遇,眼神晦暗不明。
天魔罗伞,据传闻说是西域红莲教的圣物,这是一柄机关伞,其机括结构精密,暗藏机关暗术,变幻莫测,玄妙无比,是绝对的杀人利器。
无心血莲便是无心蛊成长之后的形态,无心蛊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蛊虫,于普通的蛊虫不同的是,此蛊不寄宿在人体内,而是会寄生于兵器之上。
无心蛊虫专食人心,等吞噬了足够多的人心和血肉,便会放开成血莲,至于具体用于何处,暂且不详,不过想也不会是用于正途,毕竟靠吞噬人心和鲜血的蛊虫,本就诡异至极。
此等妖邪的法门,也有邪教魔道才会运用,那幺花千遇是什幺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花千遇执着伞柄,往上一挑,当那血莲盛开的伞沿微微擡起,便露出一张凄艳的面孔,红莲覆身,艳色潋滟,她此刻不似凡人,更像是一个山间艳鬼,海底妖魅。
她妖妖娆娆的笑着,刻意压低了嗓音,揉着魅音的声色说:“法师好眼力。”
“不过,天魔罗伞的名字不好听,我还是更喜欢称其为天罗伞。”
法显沉沉的目光看向她,问道:“你是何人?”
“你不是猜到了吗?”花千遇似笑非笑的说:“何须再问我。”
法显微微摇头,叹息的说:“你果然是红莲教的人。”
花千遇笑了起来,她无不得意的说:“你此言就是低估我了,红莲教众只是我的信徒,我是圣女。”
法显看一眼她神色间流露出的自得,他戒备的说:“为何要与贫僧说这些?”
她方才做的这些事情,并不避讳他,想来本就目的不纯。
这次又轻易就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给他,她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因为我正在被红莲教追杀啊!”花千遇略带苦恼的说,她冲法显露出一个笑容。
“所以,来找个避难所,我杀了这幺多的人,明天龟兹国会被教徒翻得天翻地覆,我可不能被他们找到。”
法显眼角轻跳,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花千遇望着法显,脸上媚态全无,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矫揉造作的央求道:“法师,你收留我几天呗?”
法显不语,只是淡然的看着她。
花千遇又死皮赖脸的说:“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法师若是见死不救的话,我就只能香消玉殒了。”
听着她语气中隐含的胁迫,法显只感觉额头隐隐作痛,难怪她敢大开杀戒,原来她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