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内书架林立,高至穹顶,经书繁多,卷帙浩繁,三层全部都是各类经书。
僧人穿梭在这一排排浩瀚书海之间,取来经书,便去一旁的矮案旁做着翻阅,场景十分的庄严肃穆。
常慧走上第二层,这里比之第一层要安静一些,偶有几声交头接耳谈论,梵语中时不时夹杂着几句汉语,他们在探讨如何译经。
他们自西域取来的佛经甚多,藏经阁的人翻译了两年仍然只译出了一小部分,而这一部分,还需要经过反复的修改,等确定能和梵本完全一致,无甚错误,便可给其他佛寺传阅。
他走到第三层,这是却是静而无声,不见有人,十分清冷。
很少有人会在第三层看经书,这里采光不好,光线太暗,一般僧人取完佛经都是去二层或者一层去看。
常慧轻车熟路的穿过这层叠往复的书架,来到最里面的一排。
墙壁上有一个天窗,一束光照了进来,落在石墨地板上,淡淡光亮的旁边放置着一张矮案,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就在矮案后面,他低垂着眉眼,手中笔不停地在纸张上书写。
常慧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就连呼吸都变得轻而缓慢。
自法显从无罪崖出来之后,便整日泡在藏经阁中,不是译经就是在看读佛经。
现下他应该是在抄写佛经,他写过的部分已经有很长的一卷了,垂在案下的地面上。
常慧看着法显的模糊在光线里的面容,心中升起一股愁绪忧虑。
两年前法显被罚入无罪崖,他若是能看破迷障,幡然醒悟,即可从无罪崖中出来,可是他一直未悟。
并且还一直不肯说为何破戒,常慧倒是明白他为何不肯说,此举是为了保护花千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法显若是说出是谁令他破戒的,那幺花千遇势必要背负上引诱高僧犯戒的骂名,毕竟人言可畏。
法显本不应该从无罪崖出来的,只是三月后辩经大会要在瑜州举行,法显身为天台寺的首席大弟子,他是必须要参与的,戒律院只能先将他放出。
倘若不是辩经大会将近,法显恐怕还在无罪崖内不得出来。
不过,辩经大会结束之后,法显若是还未醒悟,他还需继续去无罪崖受罚。
他心中所忧虑的便是法显一直心中放不下执念。
常慧静站了片刻,擡步轻声走过去。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法显放下笔擡目望他,示意他说所来何事。
“师叔,无华宗的人近几日便会到达寺门,他们是来拜会你的。”
自从法显出关的消息传出,近月余时间,他已经接待了好几拨的人了。
不过都是世家居多,江湖上著名的六大宗门,也就只有无华宗和他们佛寺交好,剩下的多数不在意,有甚者存有厌恶。
法显只是轻点头,并没有言语。
常慧交代完事情并没有离开,他想了想又道:“下个月墨神医的三女儿,墨清吟要出嫁,住持说让师叔代表天台寺去庆贺。”
“想来无华宗的弟子,也是赶去江都城贺喜的,咱们倒是可以和他们一同前往。”
其实他想不通的一点就是,住持为何会让法显前去祝贺,如今法显身犯戒律不应离开寺门,理应另则他人,为何偏偏选了他。
不过这些都是住持的嘱咐,即便是不符合规矩,众人也都遵从。
法显淡声道:“也好,你回去收拾一下,等见过无华宗的弟子,便启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