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早上还没有人,排练用的鼓房内传来架子鼓的声音,有人一大早就来了鼓房内练鼓。
俞之辛有一项别人不知道的技能——架子鼓。
乍一听非常酷,其实背后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俞之辛练鼓两年多了,期间打断的鼓棒就有好几对,磨出手泡又被磨破的经历简直太平常。
他承认一开始加乐队是有私心的,他喜欢的人太过耀眼了,而他似乎除了读书以外一无是处,在每个勤奋练习的夜晚,他都曾幻想过自己参加乐队,在校园演出时被姜正旭看到的样子。
“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你的世界没了他就完蛋了?下个星期的表演你还参不参加了!”刘欣欣在宿舍楼下抓着电话一顿喷,对面的俞之辛似乎刚睡醒,艰难地回几句话,嗓子听起来都是冒烟的。
“哼,怪谁,你再熬夜哭到凌晨三点也没人搭理你。”刘欣欣道
俞之辛坚持道:“我都说了不是……,我没哭。”
刘欣欣:“好好好,我信你,快下来吧,再晚点儿花儿都谢了。”
临近演出的日子,俞之辛几乎每天都会一大早去鼓房练习,因为再晚些就会有乐队来排练,接下来的一整天鼓房都是满人的。
恰逢刘欣欣也要早起,便约了今天一起过去,谁知道俞之辛却罕见地睡过了头。
一路上刘欣欣并没有多问那个人一个字,她从俞之辛的状态上就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多问那个“渣男”一句(在她眼里只要让她朋友哭的都是渣男),两人到了岔路便分道扬镳了。
架子鼓是有生命的,每次一拿起鼓棒,心跳就会不自觉加速,当他听着节拍器,敲出一个个经过无数练习而显得愈加流畅律动的音节,额头微微出汗,调动整个身体沉浸在鼓声中时,除了节拍他什么都不想。
“4、3、2、1!”
各色炫彩的强灯光穿透漆黑的夜,像一只只巨大的荧光棒在校园上方挥舞,灯光照在舞台上,四名乐队成员每个人都顶着不同的发色,红的黄的蓝的,在灯光下格外耀眼,他们默契地回头看一眼灯光暗处的鼓手,鼓手顶着一头淡绿色的柔软头发,眉眼低垂,神色温柔,不动声色地敲了四声鼓棒,踩下厚重磅礴地鼓的一瞬间,神色骤然冷峻,躁动的音乐油然而生!像在寂静的舞台上灌下了强劲的烈酒,台下的观众都瞬间被点燃了!
z大一年一度的摇滚音乐会就这样拉开了序幕,偌大的露天广场人满为患,年轻兴奋的身体和精神在这里碰撞,发泄,广场变成了大型蹦迪现场。
“哇哇哇,那个鼓手小哥哥好白好帅啊!”
“那个红色头发的女唱!我的理想型!”
闪光灯不停闪烁,形成了一片灯海。
和那边的喧闹不同,不远处湖的另一边在夜色里仍算得上沉寂,姜正旭和舍友穿着大背心刚吃完饭回宿舍,看见那边的喧闹,舍友用肩膀顶了顶他:“赶上音乐会了,走,咱们也看看去。”
姜正旭不置可否,迈着大长腿朝那边走去了。
二人只在外围观看,站在台阶上并不朝里挤去,姜正旭视力不错,眯着眼朝台上看了一眼,五颜六色的几个脑袋十分猎奇,正想笑一声就发现那颗绿绿的脑袋有点眼熟——不是俞之辛又是谁?
姜正旭朝前走了一步,迈下台阶,正想看得更仔细些,突然一个人影朝他撞来,躲闪不及间姜正旭伸出手抓住那人手臂,捞了她一把,避免一个大马趴。
女生感激地抬头,突然发现是姜正旭,面带惊讶的同时惊喜涌上面庞:“学……不,姜正旭你怎么也在这里?”
姜正旭对别人直呼他的名字并没有什么感觉,比那些虚与委蛇、别有用心的接近和奉承,直接点更让他舒服(个别人除外)。
姜正旭(自以为并不)冷酷地点点头,发现这个女生有点眼熟,正是那天排球课结束后朝他要微信他没给的那个女生。
女生自我介绍她叫雅安,是来看音乐会的,不像姜正旭,她要挤到前排去,她盛情邀请姜正旭,不出意料地被拒绝了,雅安并不如何强求,便和小伙伴一起钻进了人海里。
舍友伸长了脖子,要看清那个红发女主唱的脸,并决定一会上去要个微信。
姜正旭嗤笑一声,还是跟着他上前去了。
鼓手的位置永远是最靠后的,那个位置通常没有耀眼的聚光灯,前排的乐手在聚光灯下闪耀地演出,排列有序的架子鼓和它的主人隐藏在淡黄色的光影下,不用刻意表演,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可以,这也是俞之辛选择架子鼓而非吉他的原因。
尽管架起的鼓谱就在旁边,鼓手却一眼也没看它,烂熟于心的旋律在鼓棒的挥舞下显得流畅又自信,低沉的鼓点沿着地面传导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连带着血液也躁动起来。
离得近了可以清晰看到淡黄灯光下白皙的脸庞柔光流转,低垂的眼眸,淡绿色的发色更衬得他不似人间凡子,再配上一抹艳而不妖淡红的唇色,啧,怎么看怎么招人。
姜正旭眯起眼睛,任自己肆意地打量他。
演出结束,幕后的俞之辛被几个女生围住了,大学的女生总是充满活力,毫不吝啬夸奖:“小哥哥你好好看,能加你微信吗?”
“教教我怎么打架子鼓呗?”
俞之辛被围在中间,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羔羊,既不好拒绝也不敢答应。女生们爱极了他这个样子,害羞的样子让她们愈加热切。
一只手臂从后面环上了俞之辛的脖颈,将他往身前一带脱离了女生的包围,王其笑道:“妹妹们要他的微信不如要我的,我这位兄弟无福消受,只好我代为效劳了。”王其从兜里摸出手机,做出一副“壮烈牺牲”的样子,女生们哄笑起来,最终一齐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