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你欠我一条命。
这是萧烬正带着人赶紧绑好镖车准备出发时,姜玉白对他说的。
他们一行人,把镖头也丢在车上,他现在伤口全部处理完了,姜玉白可不管他死活,她得赶紧到蜀中,找到收货人,或许还有生机,不然她这辈子,短短十七年,就交代在这儿了。
自从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以后,萧烬就一直黑着一张脸,总给姜玉白一种压迫感,仿佛他随时会杀人一样。
明明被咬的是自己,他还苦大仇深上了,姜玉白骑着小花驴跟着镖车,一直举着手盯着自己被咬的这根手指,现在大家知道箱子里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也不怕被磕坏时,则是快马加鞭地朝着蜀中驶去。
姜玉白问过镖头,说是他们快的话,应该明天晚上就能到达蜀中,交货点在广都镇外一处农家,那里会有接头人,萧烬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用人的尸体来养蛊,真是恨不得立马手刃这样的畜生。
这蛊毒,怕是之后还要祸害更多人。
不知为何,走了一天路,姜玉白觉得自己有点畏光,她看见太阳就会有点莫名其妙的暴躁感,心烦意乱地叹着气,萧烬瞧她这个样子,刚想安慰她两句,转头就看见姜玉白的眼睛颜色变浅了,她的眼仁明明是深褐色,现在变成了浅褐色。
“你可有什么不舒服?”萧烬关切地问道。
“没,就是看你不耐烦,别跟我讲话。”姜玉白冷漠地回应道,说完她又摸了摸脸蛋,只觉得的身上有些发热,可她探了探额头,自己也没发烧,估摸着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导致她一直在太阳下暴晒,有点中暑。
一路上荒无人烟,道路两旁也没有可以遮阴的树木,一行人被早上这事儿弄的心情都有些低迷,大家各自发呆,没人主动聊天。
掌灯时分暮云缭绕,镖队已经到了下一个歇脚地,萧烬考虑到姜玉白的蛊毒没法儿托,只是让大家暂时休息一下,吃口东西,准备继续赶夜路,镖头因为羞愧难言,也不敢多说一句,只能默认萧烬的做法。
姜玉白此刻浑身发冷,她时不时打个冷战,萧烬安慰她,明天午后就能到,让她稍微坚持一下,不过姜玉白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异样。
坐在驿站内,大家点了一些菜,不知为何,明明一天没吃东西,姜玉白看见桌上的菜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萧烬跟她说吃饱了,有精神了,才能克制体内的蛊毒。
姜玉白不情不愿地夹起一块羊肉放在嘴里,如同嚼蜡,她又在盘子中倒了些醋,用羊肉蘸了蘸,吃下一口,眉头一皱,大叫一声:“老板你们做的什么东西,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这醋是假的吧!”
她刚说完,萧烬忽然抬起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碗中的黑醋,“你是不是味觉失灵了?”
此话一出,姜玉白茫然抬头看着萧烬,忽然胃中一股翻江倒海之势袭来,她跑出去,对着草地哇哇吐了起来,刚才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随即又是一大口血喷出,她惊慌失措地看着萧烬,幽幽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对劲,姜玉白她不对劲!
萧烬看着姜玉白奇怪的样子,赶紧上前扶住她,姜玉白一把推开萧烬,她嘴角还挂着血,似乎想要张口说着什么,可还未发出声音,又是一大口血呕出,吓坏了萧烬,他不知何故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姜玉白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的眼睛瞳孔颜色也越来越浅。
“你不会死的,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死。”萧烬目光坚定地说道,姜玉白看着他的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这么爱多管闲事,我一定会没事儿的。”姜玉白说完,冲他笑了笑。
此时此刻的姜玉白,身体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是什么在吞噬着她,她眼前偶尔闪过黑影,但她知道,这可能是她中毒的后遗症,她努力压制住心底涌起的恐惧,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还可以吗?”萧烬担忧的问道。
姜玉白摇了摇头,只要熬过去就好了,只要到了蜀中,一定会有办法的,她对自己说。
然而事实并不如人意,她的意识渐渐涣散,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浑身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游走,萧烬见状,赶紧用自己的内力给姜玉白运功,可却毫无效果,反而让她又是吐出一口鲜血,姜玉白摆摆手,让他停止这种无用功的行为,现在,什么都不如赶紧出发。
萧烬想让姜玉白坐在镖车上睡一觉,可被姜玉白拒绝了,她执意要骑自己的小花驴,萧烬替她拿过包袱和佩剑,把她扶上小花驴,然后大家就出发了。
夜,寂静的可怕,只有天上挂着的一轮新月,照耀着他们,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萧烬坐在镖车上,替姜玉白牵着她的驴,姜玉白自从中了这蛊毒开始,听觉异常的敏感,似乎能听见很远很远的声音。
而且她白日里,感觉视力变弱,可是这夜间,明明道路两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更没有一盏灯,她却什么都能看见。
尤其是那些奔跑在林间还有田埂间的小动物,她隐约可以听见它们的心跳,还能感受到它们奔跑的方向,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呼吸声,也在她的脑中跳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现在回想起刚才在驿站休息时,她根本不是丧失味觉,而是她的身体在抵触那些食物,因为姜玉白骑在小花驴上,甚至能摸到小花驴的动脉,感受到动脉下面流动的血液,这让她的喉咙很是干涸,她吞咽着口水,她盯着镖队里每一个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