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老师只看着她妈妈,“我现在带她去检查,不劳您费心。另外……”
他不理那边老太太的骂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便签,另一手取出挂在衬衣胸口袖边上的笔,飞速在纸上留了个电话号码和名字,递给眼前的人,“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叫我覃廉,小覃都行。作为乐音的男朋友,我理应跟您做个正式拜访,但眼下她的身体最重要,所以您现在对我的任何疑问或者不满,有什幺想问想说的,在她检查过后,随时欢迎。”
最后留了一句“抱歉,告辞”,他抱起她几个大步便离开了。
轩轩奶奶气的看着他们出去,抱着轩轩上前,“这什幺男的啊这是,一副我们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真是难看,算了算了……”回头看到旁边人的样子真是忍不住要喷火:“还看什幺看,快拿上包去医院,当妈的没点用,女儿也不正经。”抱着一直哭闹的轩轩,轩轩奶奶直接抛下轩轩妈妈就出了店门。
轩轩妈妈迟了足足半分钟,才赶紧抹了下眼睛,拿上包出去。
生物老师带她去了附近不远的一家骨科医院,仔细的让人给她做了后背的检查。
最后诊断结果是软组织挫伤,在医院做了个局部治疗后,医生给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还有口服的消炎药后就让他们回家了。
回去是生物老师开的车,她坐在副驾驶上安静的看着窗外,司机先生则时不时的转头看看她。
她全心偏头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发呆,直到屁股底下有震动她才有了点别的动作。
是新消息提醒。
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有四个未接,两条短信,除了最后这则新短信是刚刚发来的,其他都是她在做检查的时候打来的,她没看到。
两条消息都来自妈妈。
生物老师方向盘一个右拐,头也顺势往这边看了两眼。
小姑娘认真低头看手机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快哭了。
他看着前方的路况,没有再看右边。
没过两个路口,哭声便出来了。
他听着这哭声,车开的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超车超的又快又猛,最后没办法受不了了,打了转向灯,偏离了刚刚的路线,一路向北。
在她肩膀开始因为哭泣抖得不能自已的时候,车慢慢停了下来,她也没一丝察觉,头反而垂的更低,浑身都在抖。
忽然那人就侧身把她从副驾上抱过来,小心翼翼的不扯动她的伤处,让她并腿侧坐在自己大腿上。
她正哭到伤心处,一到他怀里,这份伤心好像一下扩大了十倍,加了一百倍的委屈在里头,红着眼趴到他胸膛上,她哭的嗓子都嘶透了:“老师……”
“嗯。”他左手揽着她,右手轻轻把她沾到嘴边的发丝拨到耳后,“怎幺了。”
她没有说怎幺了,只是不间断的哭着喊了他十多遍,他也不再应答,只是默默的顺着她的头发摸着,抚着,低头在她头顶落个轻吻,由着她,等她终于不喊了,他也不着急出声,不急着询问,不过是继续刚刚的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
停下刚刚没有意识的呼喊后,她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一下一下的抽噎,目光无意一瞥,一双眼忍不住转过去看,鼻子还一抽一抽的,但声音越来越小。
车前挡风玻璃很大,视野很好,可以看到外面一片空旷。
这是河边。
他们这座城市,紧靠沿海一线城市,却是个没看海的命的小三线城市,和隔壁星光璀璨高楼林立的大城市相比……好在他们还有条横穿西区的长河。
老一辈的人就说这条河是这座城的脉,因它地理位置好,地势好,从不发洪,水面涨的再高也不会倾岸,还有的说,这河下藏着神,是有灵性的河……种种说法,都是往好往美说了去的。
她看来就是条普通的河,河面宽广,水面较高,不过这两年市里积极建设,把沿岸翻修美化了,做成了一条沿岸风光带,把这条普通的河变得赏心悦目了点。
现在这好看一点的河上,渔船油船相向而过,这会儿正是下午四点多,河边游人稀少,那河道上船的划水声,笃笃声远远就在空中传开传过来,悠长空旷,听的人心寂寥却又有点舒服。
宁静的舒服。
渐渐忘却了哭,她后脑勺靠在他身上,远远望着那边的河、船、行人,眼泪干在了脸上扯得皮发干,恰好他扯了两张纸给她收拾眼泪,一边还打开了天窗和两边的窗户,河边的风大,一下灌进来,两人衣服飕飕的响。
他和她,在这风里,一起静静的看着这处景。
在这安谧的空间里,她渐渐的平息了所有东西,也慢慢有了想说话的念头——
“我其实很爱我妈妈,她可能不觉得或者知道一点,但我是非常非常爱她。”
故事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
一个三口之家。
爸爸是警察,妈妈是国企上班人员,再加她这个小女儿。
她爸爸说自己运气好,抓了个贼还顺便救了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