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晏京谦雇的佣人,凭什么对他吆五喝六的。但一想到自己的朋友还被留在楼下,还在男人手里,他还是加快了找东西的速度。
楼下变成人的小鱼正在和男人讨价还价。
“我不要去看医生。”姜颂拒绝,只是尾巴变成腿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非要他去看医生。
余祈变出腿之后都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生活,那他也一定可以。
其实发现自己的尾巴变成双腿后他非但没有伤心,甚至还有点小庆幸。自己也可以像正常人那样放心大胆地走出门,不用再顾虑其他人怪异的眼神和可能产生的议论。
“我”彻底变成人类少年的小鱼想问问晏京谦自己是不是可以摆脱轮椅和毯子独自出去玩了。
但话音未落,双腿“嘭”的一声,爆米花似的在一阵烟气中又变回了尾巴。
亲眼目睹这一场面,两人都有些僵硬,姜颂更是呼吸一窒,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怎么又变回尾巴了?
门口抱着裤子匆匆赶来的余祈看见浴缸里的人鱼是也有一瞬间的迟疑,他暂时放下了对男人的成见,指指水里的人鱼,又低头看看自己臂弯处搭着的裤子,问道:“他刚才是不是变成人了,我是记错了还是眼花了?”
只可惜面对面的两人没一个出声回答他。
晏京谦站在姜颂面前,身高占据绝对的优势,他自上而下俯视着浴缸里有些无措的人鱼,神情染上侵略,“不愿意去?今天的情况你还想再重演一遍是吗?”
“你可以拒绝,但我会找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没给姜颂任何余地,以至于根本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晏京谦俯下身,向姜颂靠近了些。
比起去医院,他知道小鱼更害怕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一听说他又要找人来看着自己,姜颂瞬间炸毛,“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男人的瞳孔涌动着深沉暗流,姜颂居然觉得像是自己犯了错。遵循生物链中向强者臣服的本能,他答应了晏京谦提出的建议。
说是建议,实质上明明就是恐吓。趁着男人背身,小鱼悄悄对着他的背影“嘁”了一声,以表强烈不满。
晏京谦假装没听见背后小声的抗议,直起腰挽挽袖子,卸下刚才令人惊骇的凌厉,取而代之的是唇角勾起的一抹笑,“这才乖。”
“如果你害怕那些冰冷的仪器,我可以陪着你。”
人们常言的一众常识于姜颂而言并非易事,晏京谦尽量用最通俗易懂的话告诉他不用害怕打针或者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谁料到姜颂听见打针吃药时十分坦然,反问他道:“用针扎穿皮肤?会比你用鱼钩钓我时更痛吗?”
轮到晏京谦哑口无言。
姜颂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他又在沉默什么。刚才的问题并不难回答,不过对于一个没当过鱼的人来说可能属实有些刁钻了。
“大概咬钩更痛一点。”晏京谦盯着姜颂唇边留下的那一颗红色小痣如实说道。
“那有什么好怕的,穿白衣服的人也不可怕,粉头发的才吓人。”小鱼明里暗里骂遍了晏家两兄弟。
姜颂尾巴时有时无,情况还没稳定下来显然并不适合全身精细的检查,晏京谦想到了另一个地方。
“不去打针,我带你找中医。”
“什么西医中医,负责给大西洋和地中海的鱼治病的医生还不一样吗?”云里雾里的姜颂没理解他的意思。
他们族群里的医生都一个样,抓点有营养的海藻和小虾喂给生病的鱼补补身体,至于能不能治好,全凭自己的造化。
正在等待电话被接通的晏京谦拍拍小人鱼异想天开的脑袋,收获到一个极不情愿的眼刀。
“谢西欤,在清和堂给我空出个位置。”
“我去,我说你现在是真拿我当丫鬟使啊?自己挂号去。”熬到凌晨才睡的谢西欤被他一通电话吵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背景还有熟悉的猫叫声。
“没开玩笑。”
“今天周几啊?我睡完回笼觉找人给你留个下周的空。”一大早就能顺到ri的毛,谢西欤心情不错,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决定继续把刚才被打断的梦做完。
“下周太迟了,我马上就去。”晏京谦捡起一颗掉落在浴缸边沿的珍珠于指间拈弄。
刚睡醒的人瞬间清明,掀开被子在床上支起上半身,仿佛晏京谦说的是鬼故事,“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啊,给你插个队到下周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你知不知道都预约到什么时候了啊,骡子也不能这么使唤的吧。”
谢西欤的母亲是中医世家的传承人,家里的中医院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家业,不止是在繁城,就是在全国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每天有无数人从各个城市奔波来此,简直是一号难求。
晏京谦倒好,狮子大开口要插队到今天,这一时半会的让他到哪去给他变个号出来。
晏京谦没对面的反应那么激烈,他递给姜颂一条干毛巾,继续说道:“猫还在你家吧,我最近没什么事,随时可以接它回来。”
谢西欤听出他的威胁,将旁边想要逃走的猫重新捞回身边,“不是吧晏哥,你别害我啊,我去年染了头红毛,姥爷过年都没让我进门,你是怎么想到的让我去求他的啊?疯了吧。”
他姥爷家是典型的传统思想,对他的耳洞已经颇有微词,更不用说去年那一头嚣张的红头发。直到今年他收敛了些,把发色换成了挑染,姥爷这才在姥姥的劝说下将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