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揽格摇摇头。
谢九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有血。”
卫揽格道:“不是我的。”
谢九点点头,指了指墙边,示意卫揽格去碰,卫揽格从他腿上越过去,伸手摸了摸,眼底诧异:“热的?!”
他还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太冷了呢,谢九晃了晃腿,有些欢快地说:“是啊,忙了半个晚上呢。”
卫揽格哑声,谢九看他身子忍不住地朝那墙上靠,他嘴巴牵起一抹笑意,兀自道:“哼,也就帮帮你这些,可别想着让我帮你杀人……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我谢九可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其实杀人,他也是做不了的,因为他根本碰不到除卫揽格之外的别人,他的实物也只能给卫揽格,但也是有限的,不过他这话说的是真心话,
卫揽格微微一笑,背对着墙坐下,他的脚尖蹭在谢九的裤腿上,二人在尘灰里遥遥相望,卫揽格说:“放心,不会的……”
他轻声问:“是久还是数字九?”
谢九觉得他语气温柔地不像话,他瞪了瞪眼,又摇了摇脑袋:“数字九,我在家里排行第九。”
卫揽格点点头,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
我是3
谢九说不做别的,当真就不做别的,但他这人卸去了第一日见面的那些刺,卫揽格觉得他活的好像挺潇洒的。
谢九不知道从哪里去寻了张席子铺在了他旁边,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看见,每日两个人一起睡觉,只是让谢九早起是不可能的,卫揽格每日醒的早,都会轻声问一句他想吃什么?
谢九活了那么多年,不用吃饭也能活,但既然卫揽格问了,他想了想,便道:“想喝鸡汤。”
卫揽格愣了愣,时下环境,别说鸡了,就是飞过来一只鸟说不准都早被人抓住吃了,他捏了捏手指,有些沉重地出了门,
谢九转身睁开惺忪的眼,看着卫揽格瘦削却板正的背影越走越远,
周围的人也陆续起了床,一个男人咂了咂嘴:“那小子最近不会疯了吧,经常自言自语。”
女人道:“疯了还不好,早点死了也不用活受罪。”
男人不屑:“好像死了就不受罪一样,还不照样被人瓜分了吃,死无全尸,下地狱看祖宗能认出来吗?”
女人骂了他一句:“你还信这些?你吃别人,别人吃你,还不是一报还一报。”
谢九沉着眼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起那日卫揽格唇边的鲜血,他知道这样的世道谁都是那样活着的,可心里就是觉得,卫揽格不会那样做,
即便做了,谢九觉得自己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心里密密匝匝地,像是心疼这个世道的人,或是想起曾经埋在尘土里的自己,他重重地叹了一声,轻声道:“说好不帮的……”
有鸡的地方只有一个,便是做官的家里,要放往日,卫揽格必是不愿去触眉头的,可今日,他非去不可,偷也要将东西偷来,反正当官的家里这些东西也来路不正,
他年幼时随家人学过一些拳脚与爬墙的本事,他看了一眼县太爷家的高墙,上面立了无数尖锐的瓷器糊在墙里,是为了防着他们这些人进去偷东西,卫揽格凝眸,绕着县太爷是家里转了一圈,四下平坦,并无可以借力的土地,但听着里面的鸡鸣,卫揽格又十分冲动地想立马进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一起幸福地吃过饭了,没有算计,只有暖融融的火堆与且算毫无心计的对方。
他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又去搬了几个石头踮着脚踩上去,此刻,卫揽格庆幸这边的人见了吃的都发疯了,要不然县太爷家的犬早就把他咬碎了要,他小心地攀住空隙往上翻,空隙不大,却也不小,一个缝隙刚好容的下他一只手,有的地方则是一块分成两块用,比较矮小,他原本以为这样翻上来手掌要破,没想到只是划破了几个口子,他半靠在墙上看了一眼内院,视线穿梭寻找狗的身影,不在?
难道在内院?
卫揽格翻了进去,心想县太爷家就一点儿土地,非要建的七弯八绕,自己也不知道每天回来能精准找到自己住哪里吗?以后他若是改了处境,也必然要如此建一个,晚上才睡得踏实。
他一边想着,一边留意着狗的位置想,手中握紧了小石头,他知道县太爷家只有一条狗,只要打晕了,他这一路便畅通无阻了,想着想着,犬吠声近,在一个拐角处,卫揽格拿起小石子快准狠地打入小狗腹部,那狗哀鸣了几声,倒在了地上,卫揽格路过他的身边,小狗还凶狠地瞪着他看,
卫揽格面不改色从他身旁走过,褴褛衣衫掀起了一地的尘土,全都扑到了小狗的脸上,那狗委屈地叫了几声,几次都没起来,卫揽格这一石子打的狠又巧,不至于让狗死掉,又会让它疼,再往前便是内院了,
这些鸡是真的不通人情,叫的正欢,且不停地叫,卫揽格看见县太爷的夫人正喂着它们,女人肤色健康,脸上富态,与他们这些人全然不同,往后看,县太爷正窝在椅子里晒太阳,还念叨着他们那条狗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女人放下东西走到他的身旁,县太爷站了起来扶着她的身子:“这胎也不知道是儿是女,真希望是个女儿,有夫人的美貌,咱们家也能靠着她立足了。”
夫人叹了一声,揉了揉挺起的腹部,县太爷说:“我再去给你煮点鸡汤喝,放些辣椒,好好养养胎。”
夫人捏了捏自己脸上长出来的肉,靠在了县太爷的怀里:“幸好我是嫁给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