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寒眼一闭,猛地磕头:“求公公饶我一命。”
王德海心里嗤道,饶你?
他烦心地说:“罢了,好歹也帮咱家做过不少事,福全儿,你不是缺个帮手吗,给你了。”
王德海站了起来,看着身体不住颤抖的人:“怎样都是帮咱家做事,这样才忠心不是?”
何寒身体一顿,整个人摊在了地上。
卫揽格那会儿正在和人商量自己考核官过了期,要改去哪里,结果何寒被撤的消息便传了出来,他一愣,那人道:“要不你去试试这个?”
卫揽格沉默了一会儿,那人又说:“唉,以前谁都觉得指挥使是个好差儿,现在……太监一怒,子孙不保啊!”
但太监又不能去做指挥使那个官,朝中许多人也都不敢去做,卫揽格想,但他不能那么明显,那日,春初,泸州前来交春税,
因为泸州是第一富庶的州,故而王德海给其开了个四季税,这税收的莫名其妙的,但泸州想反正他们不差这点儿钱,给便给了,交钱的时候顺道送了些泸州特产,王德海看着一堆的糕饼闹心,他牙口儿不好,也不知道是谁整了堆甜的,圆公公看着账:“还是泸州有钱,这一笔又一笔的,够其它地方一年的。不过,说到宝物,记得之前这泸州知州也得了个什么,是真宝物,听叶大人说,那几日四下里不少人去看,都大为吃惊。”
王德海说:“宝物宝物的,我现在看着那贺州的纸老虎都窝心。”
圆公公说:“泸州这个倒是真的,卫大人也知道,公公可能不记得了,当时叶大人和卢公公一同接的卫小公子回来。”
说起卫揽格,王德海也很久没见到人了,他“啧”了一下,圆公公立马便懂了:“小卫公子也太不懂事,回来也不常请公公安,只是公公,听说小卫公子最近正在为官位发愁,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没给办下来,似乎都开始缺钱用了。”
王德海皱眉:“缺钱?”
圆公公说:“听说小卫公子定了几件衣服,价格奇高,交货的时候还挺神秘,放在箱子里,结果打开一看,样子还不好,再去找人的时候人都已经跑了,小卫公子无奈只能穿着这些高价买来的衣服,不过小公子人长的俊朗,就是针脚差些,布料差些,人穿起来也像是真值百千金的。”
圆公公说这些的时候他还没这个意识,想着衣服能有多差?直到真看见了人王德海吓的差点儿咬了舌头,他牙根儿气的疼:“你你你这穿的什么?”
王德海自掌大权以来,穿的都是最好的,哪里见过还抽丝的料子,谁敢给他穿,卫揽格一走,后面还能扯下线来,不过圆公公说的不错,卫揽格确实生的好,这破烂东西也能穿的好,他叹:“哪家骗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同我说,我这还有些好料子,一会儿你全都拿走,罢了罢了,一会儿你在我这量个身形,我做好了直接送到你府上,再穿这破烂来我府上,给你赶出去知道吗?”
卫揽格委屈道:“他们展出来的样子还是不错的,谁知道竟是骗子,还是公公对揽格好。”他身子一动,身上的线乱飘,王德海没眼看了,视线一转,又转到糕点上去,想起圆公公之前刚回来的时候说卫揽格去别州的路上总要下车去买,心里顿时舒坦点儿了:“那些糕点一会儿你也一起带回去。”
卫揽格抬头看去:“好多!”
王德海说:“不多,拿去吧。”
糟心死了。
卫揽格想了想,说:“公公可以试试看的,泸州很多糕点其实不怎么甜,也许他们是准备了不甜的。”卫揽格走过去拿了一块儿,递给王德海,王德海不想吃,但一看见那双修长的白手,难免心猿意马了起来,就着咬了上去,一口下去,甜的他嘴巴发麻,
卫揽格:“公公?”
他赶紧去倒了杯水给王德海,王德海咳了半天:“拿走都拿走吧。”
卫揽格点头:“纸老虎也可以拿走吗?”
王德海觉得今天气不顺:“都拿。”
卫揽格笑弯了眼睛:“多谢公公。”
王德海被他恍了一下:“真是个孩子,唉。”
这笑起来,比他院子里那些男男女女的好看多了。
24
卫揽格去量了尺寸,王德海家布局是比较奇怪的,他路过一个院落的时候,看见一个十分眼熟的人站在院子中央,脸色煞白,他脚步一顿:“柳姑娘?”
他与柳榕雪其实从未在私下里遇见过,卫揽格想不出,那天廊桥上的柳榕雪与如今这个可称凄惨的人是一个人,柳榕雪对他苦涩一笑,声音十分虚弱:“卫大人……。”
想来柳榕江也没少在她面前提自己,柳榕雪却道:“在这院中,我和诱娘关系最好,我见过你的,卫大人。”
霎那间,卫揽格心中灵犀一点,纷纷杂杂,他脑海里嗡鸣一声,觉得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柳榕雪不再理他,又在院中跳起了舞,只是恍惚对视,那双眼竟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卫揽格脚下一顿,只低低道:“保重。”
有人发现了他,叫嚷了两声“您怎么跑到这个疯子这里来了。”
卫揽格被他拽着离开,柳榕雪脚下跳着僵硬地步子,手上的手帕随风而落,新开的野花上涌起了一滩的血迹。
他迷模模糊糊的,好似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再去前厅,王德海还坐在那里,手指瞧着膝盖听开了戏,他来的时候正落幕,王德海说:“东西都给你包好了,有着落了没?”
卫揽格知道他说的什么:“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