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郎似乎被他不停挥舞著的爪子吓到了,咳嗽了两声,去拿茶碗倒了口水要喝。
许天赐越发的手舞足蹈,兴致勃勃的继续讲道,‘有一次她在河里洗身,有个打柴的瞧见了,那个人也真是蠢,竟然不顾死活的想强要天香姐。嘿嘿,他哪里晓得天香姐的厉害,结果做完一次,就剩了一把白骨在河边。
陈三郎愣了一下,茶碗就端在手里,也不放下,就直愣愣的看著他。
许天赐心里咯!一声,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咬下来,暗骂自己,怎麽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
许天赐慌忙又向陈三郎解释道,‘他是起了色心,不怪天香姐要他的命了。我和你那次,是我把元气都给了你,你会活得比这村里的人都久,你不要害怕!
其实许天赐也不敢确信到底是不是这样,可他一时心急,怕陈三郎对他再生芥蒂,就口不择言了。
陈三郎的脸色很难看,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许天赐的心被吓的猛地一跳,就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陈三郎看他这样,忍了忍,慢慢的呼了一口气,终於又把筷子拾了起来,刚要继续吃饭,许天赐胸口闷闷的,一时没忍住,就很委屈的说,‘我刚才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气了。
这下可好,陈三郎连碗里剩下的饭都不吃了,沈著脸直接把碗收了回去,冲著他指了指门,然後就丢下他一个人在桌边,自己去了後面。
许天赐的心猛的一沈,只觉得好像突然被人定住了似的,浑身都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陈三郎背对著他关上了门。
这才真叫祸从口出,他若是不提,只怕陈三郎还会听他继续讲那些母狐狸的糗事,然後时不时的笑上一笑。
最要命的,是他居然连著两句话都说错。
许天赐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了,他呆呆的看著陈三郎刚才坐过的地方,突然很想把自己狠狠的咬上一口解气。
许天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追上去,或者就这麽回去。
他在桌子上想了半天,却还是犹豫不决。
若是就这样回去,他实在不甘心,可要他再厚著脸皮去找陈三郎,他又觉得很害怕。
他不是怕陈三郎要他的性命,而是怕这个人生他的气。
许天赐从来没有这麽害怕过什麽,可他一想起陈三郎当时的神情,就好像胸口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半天都上不来气。
许天赐心里很难受,就对自己说,我去找一找,若是找不到,我就回去了。
许天赐找了半天,一无所获,最後才想到还有蚕房没去过,就犹犹豫豫的摸了进去。
果然,陈三郎正坐在蚕房里,愣愣的看著那一张张蚕床,那只黄狗正趴在陈三郎的脚旁,脑袋就搁在爪子上,眼睛闭著。
许天赐突然觉得很难过,就说,‘你是不是很恨我?
陈三郎回过头来,神情奇怪的看著他,那只黄狗也睁开了眼看著他,还殷勤的摇著尾巴。
许天赐不知道这个人是因为看到他还在这里所以奇怪,还是觉得他问的话奇怪。
许天赐眼巴巴的看著眼前的这个人。
陈三郎看了他一阵儿,慢慢的摇了摇头,他犹豫了一下,然後小声的问道,‘那,你还生我的气麽?
陈三郎半天没动,许天赐的心就一个劲儿的往下沈,觉得很害怕。
陈三郎注视著他,突然抬起了手,比了比自己的嘴巴,然後摇了摇手,许天赐看得似懂非懂,就试探般的说,‘你,你不能说话?
许天赐心里嘟囔著,我早就知道了啊?
陈三郎点了点头,然後又比了个九,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点了点头。
许天赐想了半天没明白,可突然想起之前在别人那里打听来的事,便恍然大悟的说道,‘你九岁的时候还是可以说话的!?
陈三郎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又伸出一只手,也按在胸口,最後两只手并在一起,举在面前。
6(3)
许天赐看不太明白,两只手并在一起算是什麽意思?他想了又想,竟然想起那个老婆婆的话,心里就很闷,不大高兴的说,‘你是说你和老婆麽?
陈三郎奇怪的看著他,又想了一下,然後举起手,摇了一下,然後又按了按脚。
许天赐的眼睛跟著陈三郎的手,一面跟著说道,‘手脚,啊,手足?那个女孩儿,她,她是你的妹妹?
陈三郎点了点头,许天赐终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眉开眼笑的凑了过去,说,‘原来是这样。
陈三郎把两只手并在一起,一只伸出去,一只指了指了自己,然後咳嗽了两声。伸出去的手拿回来时,做出了一枚一枚点钱的样子,然後又点了点自己的喉咙。
许天赐心里一动,说,‘你家里为了给你治病,把她卖给了那个孙家少爷?
陈三郎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然後指了指他,摆了摆手,又使劲儿的指著自己,手攥紧了,一下打在了胸口。
许天赐这回是真没看明白,就只好傻傻的摇头,陈三郎瞧了他半天,无声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许天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陈三郎点了点头。
许天赐欢呼雀跃的爬到了陈三郎的身上,说,‘太好了,我这下终於可以放心了。
陈三郎疑惑的看著他,许天赐不好意思的说,‘我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