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的画还是好好的。
“你想干什么!”巨大恐慌被巨大的愤怒所取代,喻枞猛然回头怒视着宋十川,往日里黑而润的眼眸几乎要淌出火来,“你毁了我一张画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破了音的嘶吼狠狠撞上宋十川的耳膜,他动了动嘴唇,但那些说惯了的狠话却没够到舌尖。
喻枞赤红的眼睛似乎奇迹般地烫伤了他,宋十川竟然不敢再直视他的目光,微微偏开了头:“我没有要做什么,我只是想卖掉它。”
他刚才拿着钢笔,不是为了在那幅画上写什么,只是想在某张打着艺术经纪人头衔的名片上写下喻枞的联系方式罢了。
“凭什么?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凭什么自作主张卖掉它?”喻枞捏紧了双拳,哪怕他的手臂因为承受不住濒临失控的情绪而麻痹而颤抖,他也要从千疮百孔的身体里榨出最后一丁点力气。
宋十川意识到自己这番话的歧义,懊恼地皱了皱眉头,不太习惯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让你赚钱。”
看似正确的出发点让他变得理直气壮了一些,宋十川想了想,感觉自己并没有做错,便重新抬起了眼睛。
“不用你每天花那么多时间上班,还赚不到多少钱,也不用你去求沈澜那个废物,他有的人脉我只会有比他更多,他能卖出去的价钱我只会卖得比他高好几倍。”
“是吗?”喻枞连嘴唇都在发抖,眼中聚起一片浓雾,“你现在这个意思……你是觉得我的画……值钱了?”
“反正卖得出去不就行了。”
宋十川又看了看那幅画,他依然分不出好坏,只觉得这幅画上的风景还挺吸引人,如果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地方,那倒是值得去度个假。
眼下,距离他们的合同结束只剩十天,宋十川用双倍价格把隔壁的屋子租下来,让宋家老宅的厨师和佣人住在里面,每天就按时过来打扫洗衣做饭,这完全称得上是劳动力的巨大浪费。
可是在他“锦衣玉食使奴唤婢”的攻势下,喻枞对他还是又冷又硬,两人的关系始终都没有一丝要和缓的迹象,宋十川不得不多抽出一点心思,玩起了投其所好的招数。
而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这里面还存了相当比例的和沈澜一较高低的心思。
“呵。”喻枞冷冰冰地笑了,他忽然拿起电视柜下的遥控器,打开了这台二人都没碰过的电视机。
他关节用力到发白的手指一下下摁着按键,宋十川疑惑地看着不断切换的频道,不知道喻枞想干什么。
以前他们同居的那半年里,喻枞是常常看电视的,但他看的不是新闻台,而是歌唱舞蹈影视剧,甚至是学龄前幼儿才看的动画片。
要说他喜欢,也不像,他并不是完整的从头看到尾,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在找什么,又怎么都找不到。
——宋十川当然不明白他在找什么,他在试图寻找这个世界和原来那个世界的相似,哪怕只是曲调、歌词、影视画面和动画片里同样是猴子的主角,那都好。
可惜,他没能找到任何慰藉,反而找到了一场置人于死地的爆炸案。
电视机的画面停留在一个新闻播报上,看着那个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废墟般的咖啡店,宋十川猛然咬紧了牙。
“很眼熟吗?为什么高高在上日理万机的宋总能一眼认出这个千疮百孔的小小咖啡馆呢?”
喻枞的目光紧紧盯着电视上的画面,像是有一块闷在心里的脓毒终于在今天被挑破了,他疼得快要呼吸不过来,却又疯狂迷恋上了酒精冲刷伤口的感觉,既痛且快。
这并不是什么官方的新闻报道,两位主持人针对咖啡馆的爆炸聊得十分发散思维,很快就把重点定在了宋十川身上。
“其实这起爆炸案呢是另有隐情的,据我所知被抓捕的那位所谓的主犯其实只是一个幌子,他是被人雇佣来实施爆炸的,真正的主谋躲在他背后。”
“那么,他为什么要雇佣一个杀手去炸一家普普通通的咖啡馆呢?这里面又要提到一个人,那就是宋氏集团新任的总裁宋十川。”
“传闻中这起案件真正的主谋,就是宋氏集团前面那位因经济犯罪而被制裁的宋屹川,他的目的也不是炸掉一家咖啡馆,而是要炸死自己的亲哥哥宋十川,只是宋总临时改变了行程没有去咖啡馆,所以才幸免于难。”
“而宋屹川虽然逃逸,但就在昨天,警方从河里打捞出一具意外溺亡的尸体,经过仔细查证,已经确定死者的身份就是宋屹川,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两位主持人说完了案子,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夸奖宋十川,说他是如何眼光毒辣敢于冒险,在商场上又如何的有冲劲有气魄,数不清的溢美之词不要钱地堆在宋十川的光环上。
看着这条新闻,喻枞根本没法把自己眼前这个面子大过天、习惯用金钱摆布一切、与人类该有的温情完全绝缘的不择手段的alpha,和电视里被人交口夸赞的那位,一己之力挽救顶尖公司的上位者联系起来。
“听到了吗,听着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对没有丝毫损伤的你赞不绝口,却一字不提爆炸案里被你连累的受害人和死者,你会愧疚吗?你会难受吗?”
泪水从喻枞眼中接连不断地滑落,他咬紧了牙关,哽咽着嘶吼出声:“你不会,我会!因为我知道!连累他们害死他们的不只是你,还有我!”
下跪求原谅
“我多幸运啊,死的那个beta穿着和我一样颜色的衣服,但是……但是因为我和老师坐在一起,所以那个凶手搞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