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撇了撇嘴,有些欣慰,有些委屈。
苏灵惊喜道:“真的是你,许兰阶,好久不见啊。”
她喜上眉梢,围着他打量起来:“你长高了,剑法也精进了不少,许兰阶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虽然时隔了许多年,可见到这些儿时伙伴,并不感觉生分,她依旧有一肚子话想说,不知该先说哪句。
许兰阶笑中含泪,轻声道:“这些年我一直在中原四处游历,一边修炼一边找你的踪迹,我才不相信你死了,我知道你就不会死。”
苏灵拍了下他的肩膀:“让你猜着了,我可没那么容易死,你看我不是好好站在你的面前。”
许兰阶粲然一笑,六年的思念忽然在此刻有了归处,他心中动了动,对着苏灵便想拥抱上去,可他刚触碰到苏灵的手臂,就听屋檐下有人道:“你们俩下来说吧,上面危险。”
两人应声望去,墙角的花树被雨水催发,结了淡粉色的花苞,陆修立于树下,玉冠黑发,水佩风裳,宛如天神下凡,他平日只穿素色的道袍,今日装扮,一看就是认真打扮过。
苏灵疑惑地打量着他,许兰阶倒是面上一喜,牵着苏灵便飞身下了屋顶,在陆修面前稳稳落了地。
他向前走了两步,便把陆修拥在怀里:“陆天师,你也在,你也还好好的,真是太好了。”
陆修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都很好,好了,进屋说吧。”
正好到了午膳时间,陆修传了饭,三人围坐一处,算上阿蘅,几人终于在六年后重逢,吃了一顿团圆饭。
石板上炙烤着兔肉,盘盏中是各色小菜,苏灵和许兰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几年的见闻,陆修则在一旁默默烤着肉。
苏灵先问道:“这庄子偏僻,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怎么找到这来的?”
许兰阶煞有介事道:“前日,有一批要被炼制生魂的修士从五津观逃了出来,据这些人所言,抓他们的是醉仙派的人,而救他们的人,是玄清派陆天师和风陵山庄的苏姑娘,也有人说是昆仑西的灵运道长,总之众说纷纭。”
“这消息竟能传得这样快?”
“当然,”许兰阶道,“不仅整个修仙界都知道了,茶楼酒馆的说书人都已经会讲了,今晚我带你去听听,真叫绘声绘色”
苏灵点了点头:“真的很佩服这些说书先生。”
许兰阶笑了笑,接着道:“那些丢失过修士的仙门得知此时,一股脑都冲上了青崖山,到了一看,全傻了眼,一夜之间,醉仙派满门覆灭,死状惨烈,奉元道长不知所踪,还剩下些没死的醉仙派门众,也都被各大仙门绑走,估计这两日要游街示众呢,这一段故事估计今晚就会出现在茶楼了,肯定比五津观那段更加精彩。”
苏灵蹙眉:“游街示众,行。”
许兰阶点点头:“这些年我在云游,也在一直在查探炼制生魂之事,近日,一直盯着醉仙派,今早见有异动,一路跟着你留下的踪迹追踪,这才到了此处,可我又不知你是何方神圣,只能悄悄窥探,这不刚掀开瓦片,就被你抓了个正着。”
苏灵不禁称赞:“你这追踪本事倒是数一数二的。”
他吃了一口陆修夹来的兔肉,又问苏灵道:“你当真是昆仑西的灵运道长啊?我知道你有朝一日必成大器,没想到当真名动天下,虽然名声有些不好听吧。”
他说完大笑起来,苏灵瞪他一眼,那笑容,仿佛又让她看见了那个爽朗的少年。
她还记得灭门那日,一众仙门将苏家层层包围,许兰阶和许兰殊同她一起抵挡四面而来的冷刃,少时的情谊坚不可摧,哪怕与众仙门为敌,他们仍然与她站在一处。
思及此处,苏灵问道:“你出来了,兰殊呢?”
许兰阶笑道:“兰殊继任了清都城城主之位,近些年忙得很,倒是不能像我一样自在。”
苏灵一惊:“兰殊那个温温软软的性子,竟然继任了城主,你也不在她身边助她。”
许兰阶摆手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你若见了现在的兰殊,恐怕也认不出了。”
苏灵的确想马上见到许兰殊,可她接下来要先回风陵山庄,还要避嫌,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坏名声,让许家无法立足,许兰阶云游四海,身份比许兰殊低调,外人不注意,便不会引出许多口舌来。
她点点头又问:“那许老城主呢,他还好吗?”
许兰阶捏了捏手中的酒杯:“我父亲,他不在了,前几年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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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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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色有丝淡淡的悲凄,可又因过去了多年,伤口已然平复,再提起往事,倒有种习以为常的自然。
苏灵眼眶泛了红,那个瞧不上阴阳道,跟苏暮山一直不睦的老头,却在霜林集会上站到众人面前,为苏家慷慨陈情,被千夫所指,说他跟苏家妖邪沆瀣一气。
那日,许方易气得当场吐出一口血来,他道:“我并非为谁开脱,我只知这世间,还有公义二字!”
他虽不喜阴阳道,可也看不得别人受怨,苏灵只觉胸口憋了一股浊气,她默了片刻,给许兰阶夹了两片烤好的兔肉。
许兰阶摆了摆手笑道:“别哭,这些年咱们都过得惨烈,无需互相可怜了,你看阿蘅,好好一个小姑娘都变成小麒麟了,”说着他伸手摸了摸阿蘅的头,“不管之前如何,咱们现在又到了一处了,咱们齐心协力,将真正的恶人绳之以法。”
刚觉得他有些稳重,他便又开始不着调了,苏灵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