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苏灵伸手抵住陆修的胸口,“你别这样……”
苏灵自知跟鬼魅缔结盟契的厉害,久而久之,她已阳寿不多,虽然阴阳道能炼制延年益寿的丹药,可要弥补亏损,也是难办,况且日后跟中原仙门必有一战,能活多久,难以保证,此时此刻,她断然不会再跟陆修发生什么干系。
不过,她的定力,向来是不好的,从前,调戏陆修之事,她便做了许多。
眼下,那人的眉眼近在咫尺,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笼了一层朦胧的玉色。
为防自己继续作恶,覆水难收,抵住陆修胸口的那只手又稍稍用了些力气,将他一推。
被这一推,陆修也渐渐平静下来,沉声道:“苏灵,生死之事,不可儿戏,纵然你自觉死有何妨,我也是不许的。”
苏灵咬了咬嘴唇,竟辩不出一句,只点头道:“也罢,这一路上人多眼杂,若用鬼差太过显眼,便低调行事吧。”
话音未落,却听不远处扑通一声,水面霎时漾起圈圈涟漪,像一面破碎的镜子,散落开去。
苏灵一惊,好像正在办一件坏事被人撞个正着,直直跳开三步与陆修隔了一定距离,目光如炬,往那发出声响的镜湖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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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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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里的莲花开的正好,暗香浮动,接天莲叶无穷碧,翠绿之间,一叶小舟掩映其中。
船头坐一低头不语的孩童,旁边是一举目望天的老头,船尾有一头猫般大小的麒麟,口中衔着几条小鱼,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苏灵。
只听又是扑通一声,那麒麟口中的小鱼又掉出来一条。
面色突然大变,苏灵道:“你们几个要吓死人吗!大半夜在这干嘛?”
小长留先起身惭愧地行了一礼:“灵运道长,打扰您和师父了。”
“没,没打扰,打扰什么。”苏灵连连否认。
陆修倒依旧淡然,对着周显行了一礼:“周前辈。”
周显这才收回望天的目光,笑嘻嘻道:“放心,什么都没看见,阿蘅想抓鱼,我们刚来了片刻,你看,才抓了这么几条。”
说罢,将阿蘅嘴里的几条小鱼接了过来,扔到船尾,阿蘅低下头,走到长留脚下,盘成一卷,很快便睡着了。
苏灵的笑容十分干燥,呵呵两声:“无妨,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都回房休息吧。”
忽的又是一阵水流之声,湖里好似有游鱼划过,而后哗啦一片声响,两只小鬼从水中钻了出来,笑着晃了晃手中装满鱼的鱼篓:“那边水下的鱼又大又肥,这才一个时辰,便抓了这许多。”
这两位是云冢送过来的小水鬼,生前是海边的渔民,水性极好。
其中一位小水鬼见到苏灵,天真烂漫招呼道:“灵运道长也在,诶,您的脸怎么那样红呀?”
苏灵闭上双眼,生无可恋,转身离去,摆摆手道:“没事,热的。”
漫漫长夜,长夜梦多,梦多萎靡。
昨夜不知做了多少梦,一刻未得安睡,如此折磨,倒不如不睡,早起时,苏灵已半死不活,面如菜色。
今日便要动身,一应装备俱全,既然打算低调而行,那阿蘅的身形便过于惹人注目,苏灵取出一件小小的披风,罩在阿蘅身上,如此一看,便真如一只披了斗篷的小猫了。
抱着阿蘅满意欣赏片刻,两个小鬼架着宁老五远远过来了,他不喊不叫,任人抓着,被摆到地上也是一副不以为然。
见他在地上躺得怡然自得,苏灵一把捞住他的手臂,拎了起来:“路上你老实些,别动什么心思,我不会为难你。”
宁老五眼珠转了转,冷哼了一声。
宁老五用降术帮人运送修士,虽不知这些修士被运到何处,做何用处,但到底是助纣为虐,不算个好人,只是眼下下山在即,苏灵也不想生出事端,任他冷眼相对,终究是没说什么。
拿出一张符篆,在宁老五和自己之间晃了晃,那符篆便化虚无,只余一条看不见的丝带系在两人腕间,不顾宁老五铁青的脸,苏灵道:“有了这个,你别想跑,我时刻在你身边。”
“走吧。”冷冷一声,陆修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立于两人身后,看了看苏灵的手腕,十分不悦似的。
他那把拨云剑已用布包好,想必也是为隐藏身份。
苏灵赶紧上前道:“你莫生气,这不是什么邪法,这道符咒一系,他绝跑不开半步。”
说罢,腕间用力,宁老五被拽得一个踉跄,险些撞到苏灵身上。
陆修眼疾手快,抬手抓住宁老五的肩膀,将他移得远些,又静默地看了苏灵一眼,面色不佳。
三人别别扭扭地出了莲花阁,周显牵着长留已在门外等着了,长留礼貌拜别:“愿灵运道长和师父得偿所愿。”
苏灵捏了捏他的脸蛋:“借你吉言。”
周显看起来心情不错,摆手道:“别道别了,又不是不回来,快走吧快走吧。”
苏灵知他已经两夜未睡,阿蘅身上穿的那件斗篷,便是周显连夜赶制的,当下心里泛酸,嘴上倒是刻意地云淡风轻:“别催了师父,就走了,长留这孩子您多上心,咱们阴阳道的教导不能比他们太微道差。”
周显胸有成竹道:“这你放心,有我教导,长留必成世间第四大邪修,在修仙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昆仑山中,风雪依旧,几人避开大道,专行小路,陆修御剑,苏灵带宁老五驾麒麟奔行,不到一日,便出了昆仑山。
山脚下可见村镇,夜色已深,各家关门闭户,此时投宿,多有不便,况两男一女,加一只罩了斗篷的小猫,实难不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