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道:“我不关心,你是谁又如何,我手中这把剑,三百年前就弑过神。”
云冢挑眉,他知陆修不是虚张声势,相传,三百年前,玄清派掌门陆怀瑛手持拨云剑,于南海之地弑杀走火入魔的魔神敛日仙君,自此飞升成神,拨云剑一战成名,被后人存放于孤鹜山剑阁之中,直至认陆修为主,复又出世。
他此刻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极为麻烦的凡人动手,便道:“你这徒弟酒量不行,看好她,别让她乱跑了。”
陆修收剑,蹙眉疾行上前,抬袖在苏灵面上一挥,苏灵忽然动了动,呢喃一了声:“陆修……”
他赶紧将苏灵接了过来,打横抱着,苏灵双臂圈住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
经过云冢时,两人的目光都极度深寒,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里藏刀。
这次醉酒有些彻底,迷迷糊糊中苏灵做了许多梦,她梦见置身在一望无际的花丛,摘一朵放在鼻尖嗅着,是幽兰的气味。
苏灵又贪心的蹭了蹭,有衣料划过面颊之感,努力抬起眼皮,看见雪白的衣衫,她笑了一声,又把脸埋进他的胸膛,轻声道:“陆修,你好香啊。”
到了客房,陆修弯腰想把她放于榻上,可脖子上那双手臂勒得更紧了,苏灵含混不清道:“你别走……”
陆修轻声道:“我不走,你先躺下。”
苏灵摇头,陆修只得先坐在榻边,俯身将她放在榻上,哪知苏灵陡然用劲,在陆修毫无防备之下,将他拉倒在榻!
两人登时贴在一处,陆修脸色大变,浑身一震,苏灵将他搂得更紧一些,气息吐在他的脖颈之间,那瞬间,陆修只觉心跳骤停。
苏灵的手向陆修探去,陆修只得将她的手腕紧紧攥在手心,蹙眉道:“苏灵,别再胡闹。”
他的眉心皱得极深,就那么躺了片刻,陆修才听见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与此同时,苏灵的手上已不再用劲,身子软绵绵的,原是已经睡着了,陆修叹了口气,把她摆好,又盖上一条被子。
陆修后背僵直,手攥得很紧,他的心中如同一团乱麻,在塌边静默地坐了许久。
天色大亮,苏灵才清醒过来,离开斜阳楼已是辰时,一夜漂流,已不知身处哪片水面,几人御剑至岸边,继续赶到下一处游猎之地。
一路上,阿蘅和陆小白热烈讨论昨日的斜阳楼的表演,尤其是最后男女花魁的剑舞,精彩至极。
苏灵不禁摇头叹息:“可惜可惜,昨日我醉酒后好像就去楼上睡了,整夜净是做梦,白瞎了这个看花魁的机缘。”
陆修背上一僵,又听苏灵道:“不过我好像记得跟一个男人喝酒,他又把我送上楼休息,也不知真的假的,今日竟忘得干净。”
陆小白漫不经心望了陆修一眼,问苏灵道:“哦?是什么样的男人?”
苏灵仔细想了想:“是个挺好看的男人,但是具体什么样子倒是记不清了。”
“哦~”陆小白倒吸一口凉气,再看陆修,他的面色果然有些难看。
从东篱城出来,一行人奔向南隐山,陆家先祖陆无期在飞升之前便是在南隐山修行悟道,如此过了三个月。
十月下旬,南隐山偶有小雪,修士大考在即,此番南下满载而归,不虚此行,此刻也到了归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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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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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修士大考由玄清派筹办,考场便安排在孤鹜山上,按照惯例,大考的主位监官仍是修仙界最德高望重的凌霄阁阁主张老天师,另从各派当中选拔五位主考官,考官人选每年一变,各不相同,各大仙门长老齐聚此处,另有年轻小辈观摩学习。
大考三科,通识、游猎、降灵,众位考生已提前几日将游猎的数目、种类提前报给考官评分,今日要考察的则是通识和降灵两项。
孤鹜山巅,烟岚云岫,仙气弥漫,一道飞瀑从天而来,自悬崖峭壁奔流而下,湍急之声,纵使在山岭掩映中的大殿之中,都清晰可闻。
殿内正座上坐了五位考官,分别是玄清派陆修、紫泉宫慕容昭、清都城城主许方易、醉仙派掌门奉元道长、云华派掌门叶剑寒,此时几人正在低头批阅考生的通识试卷。
大殿之外,一派肃然,考生站成数排,焦急地等待结果,不远处一位年纪极轻的小弟子拎一桶水,慢悠悠洗着大坪前的几根雕龙石柱,不言不语,悠然自得。
通识一项考察炼气、术法、丹药,这对苏灵来说易如反掌,故而等在殿外时并无半分焦急,还能偶尔与站在旁边的陆小白交流几句。
苏灵今日穿了件绯白相间的箭袖衣裙,长发挽髻,一条极长的发带随风飘荡,方才作答试卷时,她的指尖染了墨,用拇指搓了片刻,并无效果,陆小白见状微微一笑,递过一方丝帕来:“用这个吧。”
苏灵抬眼一看,忽地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一块手帕,是斜阳楼遇见的那个神秘男子给她的,那日她醉得昏昏沉沉,也忘了物归原主,便一直带着身上,只等有朝一日相见,再行归还。
苏灵一笑摆手谢绝:“一点墨迹而已,弄脏你的帕子岂不可惜。”
陆小白刚要接言,只听一声门响,殿门自内向外推开,一众考官、监察鱼贯而出,由孤鹜山的弟子引着,去到下一处考场,三位银蓝纱衣的女修行至众考生面前,为首的那位当众宣读通识和游猎两项的成绩。
一经公布,人群中顿时哀怨沸腾,叫苦不迭,一人道:“啊,我就这么点分数?考官们判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