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多说,盛岁意想着,于是步伐越来越快,他在风里喊:“不说了,没听到拉倒!”
盛岁意想,好家伙,你心里还有白月光呢,就让我表白,我可不傻!
很快,顾斯年追上来,他从背后搂住盛岁意,用力亲在耳后。
“岁岁”两个字裹在顾斯年嘴里,变了调,勾着盛岁意的心。
盛岁意吸了口气,按住顾斯年的手,头依然冲着前方,声音不稳地说:“顾斯年,你带我来这儿干啥的?”
这里不是说清楚一切的好场合,时机也不对,顾斯年只抱了抱盛岁意,就没再逗他。
盛岁意被顾斯年牵着手,一步步往深处走去。
“这是个开发了一半的景区,说是资金链断了,就扔这儿了。”顾斯年解释道。
石头城墙围起的区域明显有人为修建的痕迹,盛岁意点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儿的呢?”
“之前跟一个导演来勘景,无意中发现的。”顾斯年并没有领着盛岁意往城墙里面走,而是沿着墙根没修好的小路往右边走去,“慢点儿,容易被绊着。”
“那你经常来这儿?”盛岁意觉出几分不寻常,敏感地问道。
顾斯年还拉着他的手,回过头瞧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偶尔来,不太那么开心的时候,会来转转。”
手被轻轻拽了下,顾斯年顿住脚步,他安抚地看着盛岁意:“岁岁,现在是你不开心,不用替我担心。”
“好吧。”盛岁意没再坚持。
没想到再往前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峡谷映入眼帘。蓝天白云下,峭壁高耸,湾流深深,看不见底。
一瞬间,一贯胆大的盛岁意心中也惊了下。他下意识回头去看顾斯年,发现这人十分局促地站在一块大石头旁。
“我没事。”顾斯年勉强笑了下。
这能是没事的样子吗?大冬天的,脑门都冒汗了。
盛岁意心疼得不行,走过去抱住顾斯年,软软地说:“你不必为了我这么豁得出去。”
“这才哪儿到哪儿?”顾斯年的声音在风里有点飘,他揉了揉盛岁意的后脑勺,“我缓缓就行,没事儿。”
“顾斯年”盛岁意小声地喊着。
二狗也奔了过来,咬着盛岁意的裤腿。盛岁意站好之后,顾斯年朝前指了指:“那里向下的位置,有块石头,能站上去,我陪你去待会儿吧。”
说着,顾斯年要往前走,盛岁意按住他,格外认真地说:“顾斯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就这一会儿,心情都好多了。”
“你恐高,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掩饰。而且有些路,总得我自己走,对不对?”
顾斯年眨巴着眼睛,盯着盛岁意,欲言又止。他能感受到盛岁意的坚持,又确实不想拖他后腿,最后点了点头,嘱咐道:“小心点。”
大石头独独地倚在这座山上,像伸出去的触角。盛岁意先坐在地上,手撑住地面,往下跳。
等他站稳后才发现,从上面看过来,这块石头挺窄,要不是他胆大,肯定不敢下来。
但真站这儿之后,又发现再窄的面积,也有容身之地。加上抬头之后眼前辽阔的风景,让他什么都忘记了。
波光粼粼的水面没有行船,这季节连只鸟都没有,周遭太过安静。远处水汽蒙蒙,不够清透,太阳隐在了云朵之后。
自然与静谧,有时会让人生出那么点害怕的情绪,可盛岁意不会,因为他知道,顾斯年就在他身后。
他们已经一同来到了这里,最后一步,盛岁意可以自己走。他不想顾斯年为了陪他,连恐惧都要压抑。
那样对顾斯年不公平,他也舍不得。
“顾斯年!”盛岁意脸朝前大喊了一声。
很快,顾斯年虚虚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哎,盛岁意!”
盛岁意又喊了声,顾斯年继续应,这次声音稳了很多。一个喊,一个应,乐此不疲。
他们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炎热的夏天里,蝉鸣不绝,小哥俩躺在竹席上睡不着。
盛岁意举起小手,玩着自己的手指。一条腿屈起,另一只脚搭在膝盖上,嘴巴不停地喊着“年年”。
小小的顾斯年觉得自己快中暑了,淌着汗迷迷糊糊地应:“岁岁,弟弟”
二狗瞧见盛岁意跳了下去,急得跑来跑去。它跑到顾斯年腿边,用力咬着他的鞋。
“二狗,没事儿,让爸爸单独待会儿。”顾斯年抱起二狗,轻轻摸着它的后背,“虽然我很想陪着他,但现在可能让他自己消化比较好。”
在顾斯年怀里,二狗平静了点,它把头倚在顾斯年胸前,轻轻叹了口气。
顾斯年笑了起来:“所以你盛爸爸是为什么不开心啊?他还没告诉我,好像也不太想说。”
太阳终于慢慢从云朵后面探出头,顿时,万物生光辉。在这一刹那,盛岁意心中太多的情绪都散去,他只想拥抱当下。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他伸开手臂,抱住晴朗,大声嘶吼出来:“啊——”
“爸爸叫出来就好了。”顾斯年摸了摸二狗的小鼻子,“他压抑太久了。”
全世界都说盛岁意快乐,只有顾斯年知道,快乐是有代价的。
等回声都散去,顾斯年抬起脚,把二狗放下,走到台阶边缘,朝盛岁意伸出手。
不管第几次来,顾斯年还是觉得这里太高了,他不敢往下看,只能盯着盛岁意。
盛岁意笑了声,打趣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哎,基因突变,顾虎也没办法。”顾斯年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