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他闭了闭眼,抬手抚了一下胀痛的太阳穴。
缓了缓,戚容强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甫一起身,胸腔内的痒意便再也无法忽视,他抬手抵住唇边,费力呛咳起来。
越咳越凶,动静终于惊动了门外的人,两个年轻的佣人很快推门而入,看见戚容咳得停不下来便慌了神,其中一个立刻就转身跑出门叫人,剩下那个小心翼翼靠近床边,却连抬头看一眼戚容的脸都不敢,低眉顺目地询问:
“容少,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要喝点水吗……”
一直到话音落,都没得到床上人的回答,佣人抿紧唇线,大气不敢出,只觉得这萦满病气的房间越发压抑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那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已停歇,戚容深吸了一口气,垂眼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指上的血迹,滚动喉结压下了口腔内令人作呕的腥甜。
戚容并不回应佣人的话,抬起手背擦了下嘴唇,抹去了那抹残留血痕,殷红褪去,苍白的唇再次恢复了寡淡。
他终于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在一场连主人名姓都不清楚的生日宴会上,他被人推进了泳池,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
多亏了突然被塞入脑海中的一本小说,他毫不费力的得知了是谁和他开这种恶劣玩笑。
祁阳和薛定远,两个恶臭无比的低级败类,平时只会跟在他们这些贵公子身边捧哏,连上桌吃饭都不配,竟然会这般胆大包天,还敢将他推下水。
他不会游泳,这事圈里不少人都知道,没道理那两个臭虫不知道。
戚容表情一瞬阴沉,发泄地挥手将床头柜上的药碗打翻,瓷器和汤药砸落在地,掀翻一室死寂。
是戚阳州。
他那个大伯家不成器的儿子,从小便看不惯他,却又碍于父亲和大哥在不敢对他轻举妄动,只会在背地里耍一些下作招数。
没想到许久不见,他还是毫无长进。
不过,相比于不值一提的戚阳州,他更在意的是这本小说的内容。
小说中的反派和自己同名同姓,命运轨迹也完全一致,这绝不可能是巧合,在小说中,不久之后他就会与这本书的主角之一主角攻相遇,并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地爱上对方。
直至被主角攻抛弃,被逼跳海,用自己的生命为这本狗血耽美文献上一个完美结局。
让他接受他所在的这个世界全是一本小说,这对戚容来说简直匪夷所思,可他又找不出其他理由来解释这一切。
他向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
况且,这本狗屁小说将他定为了一个可怜的痴情反派,要他最后死在一群他曾经最瞧不上的小人手上,简直可笑至极。
就在佣人快要忍不住在这越发诡异寒凉的气氛中汗流浃背之时,另一个年轻佣人领着家庭医生匆忙赶来。
慌乱脚步靠近,戚容闻声抬头。
那不含任何情绪的直视扎得家庭医生犹疑着停在了床边,不敢再上前。
半晌,戚容敛下眉眼,像是默许了医生的检查。
“容少,需要我将窗帘打开吗?医生也说您需要多晒太阳……”
领着医生进来的佣人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位二少的可怕,颇为天真的走到窗帘边,稍年长一些的佣人想阻拦已来不及,于是仓皇将视线挪移向了床上,拢在厚重被子中的青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向来不喜人忤逆他的二少竟然低低地应了一声:“……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