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知道自己情绪不对,事实上,魏弋就在他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了,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而魏弋若无其事地一句又险些把他惹恼,他很想大声告诉魏弋:“对,我就是在和别人约会,所以一周没有理会你,所以别再用那种委屈的表情看着我,就好像我欺负了你。”
就像魏弋以为的,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可戚容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扫走盖在手机上的文件,重新接起了电话,又将老板椅转到另一边,看也不看地冲魏弋道:
“……出去。”
办公室里许久没有动静。
戚容将手机重新贴向耳边,可却压根没有接听电话。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回弹时碰撞门锁发出一阵不大不小的闷响。
魏弋离开了。
呼出胸腔内的郁气,戚容将额前的头发撩至脑后,回拨了已经自动挂断的通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的人便委屈不已地说话了:“干嘛挂我电话啊,你身边还有别人吗?男人女人?”
戚容不想理会他不正经的调情,嗓音冷淡:“说正事,而且,你再叫那两个字我就把你家网线拔了。”
男人笑了声,非但没被他吓到,反而还饶有兴致地问了句:“要来我家拔吗?这么快就要网恋奔现,我好受宠若惊。”
戚容冷哼一声,克制着把电话摔出去的冲动,耐着性子说:“你最好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把话说完,我要听正事。”
这句话几乎是最后通牒了,男人静默了一两秒,再开口时收敛许多:“是这样,花店老板去看了心理医生,但是有意思的是,他本人资料上并没有记载任何精神病史和心理疾病,所以,有一种可能,他不是替自己去看的。”
戚容不说话,于是男人沉吟两秒,便继续说下去:“还有一种可能,他的确有一些心理疾病,但没有被记录在册……但是,你确定要约会一个可能是潜在反社会型人格的男人吗?尽管他的确很帅,而且还是个小老板。”
话题再度偏移,只是戚容显然无暇顾及最后两句话,沉默后问了句:“如果不是自己,他会替谁去看?”
男人唔了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不是有个弟弟吗?除此之外,他生活中好像也没有别的事了,跟这么无聊的人约会多没意思,不如考虑考虑……”
话未完,就被戚容忍无可忍地打断:
“段枢。”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瞬间偃旗息鼓,电话对面静得可怕。
他和段枢是在某个计算机网站上相识,那时,他正帮姜启试图黑进某个人的电脑而钻研计算机,他付了报酬,而段枢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的问题。
段枢是个相当厉害的黑客,在圈子里化名“d”,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真实信息,他没有任何一张照片泄露出来,也从不暴露自己的信息,是个真正的网络黑户。
而戚容知道段枢这个名字是一场意外,不过尽管有机会了解到这位网络大神的真面目,戚容也从未去查过,因为两人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他目前很满意。
在他的行为准则里,拿钱办事的人,不需要有太多交集。
只是段枢异常自来熟,大概戚容是网络上唯一知道他名字的人,所以有事没事在戚容面前耍存在感成了他最大的乐趣。
戚容大多数时候并不愿意搭理他,他知道段枢只是习惯了满嘴跑火车,并不真的如他所说那样对他感兴趣。
他知道段枢压根不喜欢男人。
戚容真的受够了直男这两个字。
新仇加旧恨,他此时对段枢的容忍度基本为0,也懒得去在意日后段枢又会以怎样的新花样来折磨他,他直接将手机关了机,扔在桌上。
戚容向后靠在椅背上,几个深呼吸后,心绪却依旧平静不下来。
他满脑子都是段枢说的那句话。
如果黎彦真的是替黎歌去看的心理医生……
黎歌为什么会需要看心理医生?
戚容发现自己不能去想,一去想心底就会冒出那些对他来说早已陌生的情绪,整个心脏像被一层塑料薄膜裹住了,喘息都费力。
钝痛蔓延着,直到后知后觉地,他发现身上真的有些痛。
尾部一阵阵抽痛着,他徒劳地揉了两下,按下内线让人送一杯热水进来。
喝完一整杯热水,戚容拿起手机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家里,胃痛丝毫没有缓解,戚容吞了几片胃药,裹着毯子倒在床上,难受地蜷缩成一团。
这是老毛病了,总会时不时毫无缘由地痛一阵,不过也只有一阵,缓过就好了。
戚容倒在床上,薄毯盖过肩头,拢着他病白疲惫的脸,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后,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偌大的房间静悄悄地,安静得像一个无边无际的牢笼。
他又一次捱了过去,胃部已经不再痛了。戚容支撑着坐起身,迟钝地发了会呆,才掀开薄毯下了床。他下楼让小厨房下了碗面,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两口。
他没有任何胃口,只是机械性地填补胃腔的空缺,他的胃是个格外脆弱的器官,吃多了会疼不吃也会疼,有时吃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是会直接抗议,比他都要娇贵。
还总是挑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闹腾。
放下筷子,戚容起身就要上楼,秦叔在这时从安静的客厅出现,走上前来对他说:“容少,裴少提醒您两日后要去老宅,他有事回不来,这次没法同行。”
戚容脚步顿了下,应下了。
自从那晚他从酒会离开,他就再也没见过戚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