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心里默默点数,虚拟机甲还剩两百架,人级零架,地级十五架,天级四尊,不错不错,除了天级,其他的他也打了个七七八八。
他告诉狻猊:“拔刀,放手一搏。”
应许把自己剩下的精神力开到最大,他已经能感受到喉间的血腥味,但他丝毫没有惧怕,可惜状态还是差了些,那血涌不上他的眼睛,因为他明确地知道,这只是在演习,而不是真正生死攸关的战场。
他肆无忌惮地用精神力攻击对方的机甲驾驶者,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跳下机甲,跟对方赤手空拳地搏斗。
他更享受肉搏,因为拳头会真打在身上,对方与他咫尺距离,抬手就能扼住他的脖颈。而他能做什么,他又没有机甲这种高科技的武器,他只能最大限度地展开自己的精神力,破解对方的一招一式,甚至直接用精神力攻击对方大脑。当然,当然,躯干四肢也不能闲着,他奋力地殴打,对准每一处要害的地方,如果对方示弱,他能直接将对方的躯干撕开两半,他劲儿分外大了些。
因为耳朵和尾巴冒出来,他的爪子也变得锋利——易感期不合时宜地到来,他的体力和精神力似乎也会随之无止境地暴动增长。
但现在没到那时候,现在眼前都还一片清明,他能清楚看到狻猊的刀划过地级机甲的头颅,有一半落地,有一半没有。
而天级机甲对他的围攻并没有半分松懈,他们都是比他经验更丰富的军人,每一处攻击都在地级和虚拟机甲的掩护下做到极致。
谷天青在防着应许的精神力攻击,天级机甲都谨慎地没有进应许精神力扩散范围,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嘛,应许非常理解。
他只让狻猊去砍那些机甲掩体,虽然也可以用炮弹,但还是刀砍得比较爽快,而且他们前仆后继地送上来给应许砍,应许不好意思拒绝。
狻猊快顶不住了,它缺损了一条大腿和胳膊,好在还能拿刀,应许跟狻猊说悄悄话,问它学校能不能把它修好。
狻猊说这你不用担心,我这几年没被唤醒,学校都一直用顶级材料养护我。
你地位真高啊。应许由衷地说,可能是他话有点多,喉头的血涌到了嘴边。
狻猊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嚷嚷,你别光说我了,你自己再这么耗下去,精神力会衰竭的!
不会,应许擦擦嘴让它放宽心,继续用尽全力砍掩体,这么多机甲跟萝卜似的,甚至比萝卜更好砍,砍砍多解压。
他们生生在这两百多掩体机甲里开出了一条道,狻猊的刀尖直指最高指挥官谷天青,奈何谷天青是四人中最狡猾的,她面前的掩体也是最难杀的。
“狻猊,让我靠近谷天青,一米就够了。”应许再次下达指令,这也将是演习中他最后的指令。
狻猊瞬间高高跃起,引得掩体也跃起阻挡,应许则将精神力全全集中,化为利剑向四不像的眉心刺去。
而后,应许眼前一黑,狻猊双臂与双腿被斩。
演习结束。
蓝方全军覆没,红方还余四尊天级机甲,五架地级机甲,和五十余虚拟机甲。
红方最高指挥官谷天青陷入昏迷。
应许是在校医院的病房里醒过来的,除了有点累,他身上倒没别的不适。
往床侧一转头,狻猊的手环静静躺在他枕边,蓝光细细流转。
他还没来得及问狻猊修复得如何,守在他床边的老者开口:“狻猊已无大碍,你好生休养,精神力耗尽再养回来不容易。”
“也还好吧,墨教官。”应许撑坐起身,“我一般体力恢复,精神力也会跟着恢复。”
“比如现在。”
为给墨研寒生动切实地解释,应许释放了一丝精神力,把他老人家的礼帽给掀翻了。
墨研寒没有怪罪应许,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只是把礼帽扶稳,平静地开门见山道:“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作为这次实战的组织者,如果我要给你的表现评分,我会给你满分。”
“可是教官,我并没有赢啊。”应许浅浅地笑,不以为意。
“你一人一机甲对战一个军团,砍掉了军团大部分兵力,还把军团的最高指挥官‘击杀’了,你这样不算赢那什么算赢?”墨研寒不徐不疾,眉毛却拧成了疙瘩,“但是应许同学,我并不认同你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反正是演习嘛,学校肯定不会放任我死掉。”应许嬉皮笑脸,全然没有悔过之意,“而且我就一人一机甲,如果惜命,早被师姐的兵团打得落花流水,啊,可能师姐会念及是演习,不会对我下死手。仔细想想,拼命确实有点亏哦。”
墨研寒的脸色也漆黑如墨:“你上战场,若被虫族的武器损伤躯体或精神力,那是无可挽回的,我们的医疗技术还没发达到这程度。”
“上战场的事,上战场再说。”应许说得分外轻巧。
“你可有想过你的家人好友……”墨研寒的话还没说完,病床之前忽展开一面光屏,其上是暴跳如雷的武运隆。
“墨老头,我就不该放任你去做实战设计!”
这讨嫌的声音一出,应许和墨研寒都默契地闭口不言,墨研寒拿了床头柜上的橙子,仔仔细细地削皮;应许把狻猊的手环套自己腕子上,倒头把自己埋进被褥里。
武运隆的中心思想大概是斥责墨教官不该设计战力差距如此之大的演习,更不该没跟学生说好演习要点到为止,最大的不应该是没有按住应许这个不安定要素。
但他实在太吵了,吵得应许躺着都不舒服,应许只好又重新坐起来,墨研寒把橙子削好了,分给他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