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接下来去哪?”副官问他。
“去医院,昨天那个位置。”云泆含糊着答。
副官还没去过那,心里正纳闷长官中午为什么不回去休息,跟着走到病房门口看见那条黑蛇才骤然停住脚步。
他其实有些怕这类爬行动物,平时见到秦医生都要起鸡皮疙瘩,更别说眼前这条黑蛇了。
可他毕竟是沈元义走后被提上来的,这种时候露怯岂不是让人瞧不起,他刚深吸一口气准备跟上云泆就被拦住。
“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下午我会回总部的。”云泆说话声音刻意放轻,因为他看见黑蛇此时正在病房中央的水盆里喝水。
那个盆体积巨大,想来杜潭和那群医生能搞来这么大个容器并且把它装满也实属不易。
屋内的信息素浓度依旧,黑蛇嘴两侧一张一翕,头部肌肉轻动,喝水那姿态优雅,在云泆看来可爱极了。
云泆知道自己的到来瞒不过他,再走近时没有掩饰脚步,透过清澈的水液还看见了隐隐约约的蛇信。
盆里的水位大概下降了三分之一,黑蛇终于满足,慢悠悠抬起头来,亲热地把下巴上上的水尽数蹭到了云泆衣服上。
“还挺顽皮。”云泆笑着轻轻敲了下它的脑袋,那声音闷闷的,可见是个实心。
他攀住黑蛇的身子把它勾回床上,看着那盆水又有点担忧,他只知道宠物蛇会吃乳鼠昆虫之类的食物,那这个尺寸的闻牧远要吃什么?
云泆想着,给秦羽发了条消息,很快通讯器就一阵震动,他没想到秦医生这会回得倒是及时。
[秦羽:按理来说他目前的状态不需要摄入太多食物,但是你想的话,可以喂两滴血,不用很多。]
云泆回了声谢谢,得到答案的他放下心来,开始在床头寻找可以割破皮肤的东西。
他知道,要是让黑蛇主动,下辈子都不一定能咬出血来。
医院方出于安全考虑,把所有锋利的东西都收纳在了第二层抽屉里。云泆好不容易找出一柄小刀,刚放到自己手边就被黑蛇一甩尾巴抽了出去。
乒铃乓啷一阵响,那柄小刀直接飞到了门口。
云泆失笑,他回看那双满是警惕的眼睛,说:“要是想要彻底阻止我,起码得等你变回来,现在的你可不行。”
说着,他抬手放到嘴边利落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这一下用的力道不小,那口子一开,鲜血就直往外冒。
黑蛇的竖瞳在这一瞬挺立到极致,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捕捉到那一点猩红时霎然紧绷。
云泆倾身凑近揽住了蛇头,哄也似得让它松嘴,最后在血滴落的前一刻把手指塞进了黑蛇嘴里。
他能感受到锋利的尖牙在小心翼翼避开,温软的蛇信在不由自主舔舐。
“真乖。”云泆奖励般摸了摸它的头。
长长
血滴在无形中散去,进入黑蛇的身体。云泆垂眼,从那两只尺寸不小的眼睛里看出几分不满和委屈,应该是在责怪他的擅作主张。不过这样要是能促进恢复的话,云泆倒是愿意多干几次。
黑蛇的唾液像是有某种修复能力,云泆把手拿出来的时候指尖的创口已经基本愈合,看不出任何痕迹。
深色的红不经意间在黑蛇眼底飞速流淌而过,几番变换后依旧定格在熟悉的墨蓝之上。
方才的行为直白来说就是喂养,云泆能通过周围信息素的接驳感知到闻牧远此时绝大部分的情绪。他知道黑蛇把自己当做了主人,而他拥有调配的权利。
说不满足是谎话,但这并非他想看到的。认主只是闻牧远属于兽的本性,云泆更希望他能记起自己的其他身份,譬如说他们是平等的伴侣。
云泆用两只手拖住它的脑袋,只可惜面前的蛇头太大,还有许多地方他的手够不到。
他们四目相视,云泆认真道:“上校,我在等你好起来。”
黑蛇懵然,不知该作何反应,最后嗅了嗅云泆的脸顺带舔了他一口。
这段午休的时间说长不长,云泆抽空过来也只是想看看闻牧远的状况。他拐出门,去杜潭那光明正大地摸了一个面包,回到病房权当是中饭吃了起来。
云泆在军队里一忙就容易忘记时间,吃饭总是应付应付就过去了,所以偶尔胃疼也是常事。这会他也没觉得面包配牛奶哪里不好,回来后找了一个凳子就挨着黑蛇坐下了。
云泆虚靠在床沿上,脊背笔挺,他在看南境的军情报道以及毒气病症的研究近况。正咀嚼着,忽然感觉腰上一重,原来是黑蛇从床上爬下来缠到了他腰上。
云泆托起身边这一截身体甸了甸,粗略感受下觉得闻牧远应该是轻了。这一番折腾让闻牧远元气大伤,此前崩裂的伤口现在都已经闭合,虽然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但比起之前已好上了不少。
云泆在这的时候它很活跃,没有一刻是安静消停的。这会它正悠哉地顺着云泆的胳膊往上爬,那黑色的脑袋覆在上面倒显得云泆看起来很小巧。旁人看见这体型骇人的长蛇不免心里发毛,不过这些旁人里很显然不包括云泆。
虽然没有具体测量过,但是云泆知道闻牧远化蛇状态下的长度,那还是他之前从闻牧远嘴里亲口问出来的。
当时他们还在中心城,不知道是哪天晚上,也是云泆出于好奇,晚上熄灯后没忍住翻了个身,问他:“你完全变成蛇的时候能有多长?”
闻牧远也才刚躺下,还没睡着。他像是被问住了,犹犹豫豫半天也没开口,末了只干巴巴说:“下次你可以目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