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片黑蛇的碎鳞,它们和血水一起落下,云泆视线所及之处是黑红交杂的狂乱序曲。
他突然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眼前的天地倒转,空茫的感觉袭来,云泆双目失神,任凭失重感将自己侵袭。
但下一秒,另一种触觉毫无顾忌地闯入,他突然觉得脸上泛痒,抬手想要触摸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梦境和现实的转换只需要一瞬,脱离那场血色的云泆陡然直起身,粗重地喘着气,他瞳孔涣散,乍然惊醒还未缓过神。
而再度苏醒的黑蛇此刻正支着脑袋,似是不解般盯着眼前的他看,方才脸上的痒意正是它用吻部在拱云泆。
黑蛇虽然受伤,意识一片混沌,但仍敏锐察觉到自己的主人好像不太舒服,出于本能想要唤醒它,它歪着脑袋看人的样子和此前如出一辙。
云泆心中剩余的惊悸被它的反应驱散,四目对视,两边都没有动作。
最后黑蛇吐了吐信子,险些碰到云泆鼻尖,云泆心头骤松,“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收拾好杂乱的情绪轻抚蛇头,趁黑蛇蹭回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他这一觉睡得不短,这会竟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云泆快速查阅了一番通讯,确认没什么紧急的事项,于是又转头逗起黑蛇来。
刚苏醒的它精力不足,昨天那一遭杜潭被吓得不轻,它也花了不少力气。
清晨的光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来,洒在黑蛇的尾尖上,它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上面缠满了白色纱布,底下还透着血色,一点都不好看,甚至因为昨天摔了东西而变得更加肿胀。
黑蛇有些气恼,它动了动身子悄悄把尾巴缩到了身体下面。
云泆倒是不介意,他瞧着那截尾巴心疼得很,见它自己乖乖缩起来更是心软万分。
“小蛇,别躲,给我看看。”他哄着黑蛇想让它伸出来,别到时候压着了影响恢复,但黑蛇怎么都不肯,在这件事上倔强极了。
云泆想着自己要是碰两下他或许就愿意了,于是主动伸手绕过蛇身向它身下的尾巴靠去,结果沿途好像碰到了什么陌生的东西。
它们带着温度,在云泆掌边颤了颤。
黑蛇把头撑到他面前,眼神里带上了无辜和莫名的热切。
云泆缓了两秒才意识那是什么,他飞快缩回手,面上飞红,不住发烫。
休眠
云泆虽然对蛇的生理结构没太多了解,但刚才碰到的是什么东西他一清二楚。
很多人说蛇性本淫,闻牧远本体是蛇,在性欲方面总不该违背本心。
但他在云泆这一直是个“好孩子”,哪怕是易感期也克制着自己,一直维持着人类形态,狂乱里夹杂着隐忍。
云泆那会还有闲心在和他相拥时暗自调侃,但眼下真遇上,纵使他见多识广,此时也不好意思得很。
偏偏现在的黑蛇对此一无所知,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看向云泆时神色茫然无比,带着纯然的无知更是让方才失了分寸的人脸热。
也幸好它不知道,不然自己岂不是在非礼,真是不象话,云泆狠狠唾弃着自己的冒失,耳朵连带着脖子红了一片,眼神也不住闪躲,避开黑蛇靠近尾部那一段。
黑蛇不了解他心里的千回百转,只知道自己的主人不再抚摸,它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十分委屈地晃了晃脑袋。
云泆见状立马想要安慰,临到头他快速利落地换了一只手搭上去,方才闯祸的家伙被他背在身后,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灼烧一般高温不止。
黑蛇没觉察出哪里不对,只安静地伏在云泆身边,竖瞳一缩一放,像是舒服极了。要不是它现在身上满是纱布,云泆估摸着它能和以前一样翻出肚皮来。
此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云泆抬头应了一声,手上停了动作。杜潭随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没看清之前以为黑蛇还睡着,视线扫过去才发现那双蛇眸正幽幽盯着他,似乎是什么好事被打断,一时之间危险浮动。
杜潭心里打着鼓,但他寻思着毕竟云泆还在这,自己应该不会有事,于是就十分有边界感的在门口驻足停下。
“有什么事吗?”云泆问。
杜潭来正是要和他说有关闻牧远身体的事,他开口道:“昨天上校的数据我都发给秦医生了,他那边太忙,刚给我回了消息,有一些事情他让我和您转述一下。”
云泆点头问道:“他现在的情况正常吗?我原以为注射后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起效果。”
“按理来说是这样,”杜潭手上比划了一下,“但是你们匹配度过高,您的提取液浓度也高,这样一来效果就很明显了。”
“所以上校这么快醒过来也属于正常情况,但他现在没有人类的神志,只能维持动物的形态凭借本能行事。”
云泆蹙眉,问道:“那他需要多久才能恢复,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杜潭摇头:“这倒不会,只不过秦医生说上校想要彻底恢复要经历一次休眠期。”
“休眠期?”云泆语气里带着疑惑,“那是什么?”
杜潭清了清嗓子,给云泆解释:“这是一个陨落者特有的时期,一般只会在身体受到重创时被动开启。目前联盟内部六位陨落者只有谢一淮上校经历过,所以总的记录不多。但秦医生说闻上校只要能醒来就可以顺利过渡到休眠期,所以无需过多担心。”
“谢一淮”云泆颔首沉思。
谢一淮早年还在底层摸爬滚打时拼命的狠劲不输闻牧远,云泆那时忙得心力憔悴,只隐隐有所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