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也一秒钟冰释前嫌,马上又能笑得无事发生,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道:“好!只要勇于承认错误就是我的好少爷,你的道歉我接受了,走吧,再不训练来不及了。哦对了顺便帮我把烟头捡起来扔了,谢谢少爷。”
说着他就搬起垫子往外走,走到门口发现沈庭御还呆在那里,霍也又说:“傻站着干嘛?”
“……哦。”
沈庭御听话地弯腰捡起烟头,要拿去扔。
刚弯下腰就感觉不对,不对,哪儿哪儿都不对。沈庭御猛抬头,表情好像想说些什么。
霍也生怕他回过味儿来,能把这器材室给炸了,赶紧说:“少爷,你跟我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态度呀,我说的对不对?”
沈庭御脑子很乱,“……你说的对。”于是继续弯下他矜贵的腰,任劳任怨捡起烟头扔了。
霍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让他打破砂锅问到底。
高小缘的事情,暂时不能说给更多的人听。
校运会
仿佛是再小不过的插曲,那天太阳落下后就被人忘记,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器材室的那件事情像被粉饰太平。
时间赶驴推磨那样快,经过大半个月的准备训练,十一月上旬的校运会迎来了开幕式。
广东的十一月份不算太冷,甚至下午两点太阳出来时还挺热的,这样断崖式的昼夜温差让人们习惯了在秋冬换季“上面蒸松糕,下面卖凉粉”——意思就是上面穿短袖套厚卫衣或者薄绒外套,下半身的布料却清凉无比。
男孩儿体温相对较高,不怎么怕冷,通常就穿短裤短袖,最多披一件校服外套。
但你要说完全不冷吧当然是假的,早上出门迎面扑来的那阵风儿能把人吹尸僵了,光着两条小腿肚子直打摆,你笑我来,我也笑你。
去学校的路上还是霍也开车,他出门前给沈庭御打了电话,问他想吃什么早餐。
沈庭御有点儿起床气,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又冷又倦,清凌凌的,听起来温度很低,说他从来不吃早餐。
“大早上起来喝冰水了吧?”霍也停在三津汤包门店前,抬头看价目表,其实已经想好了。
沈庭御动作一顿,瞥了眼手里还散着些许冰雾的马克杯,只说:“爱喝,别管。”然后就把电话挂了,好像被人猜中也觉得很不爽似的。
霍也给他带了豆浆和小笼包,沈庭御上了车也没说话,最后还是吃了。
沈庭御吃个小笼包也特别斯文,特别注意形象,再难听点,就是偶像包袱特别重。霍也认识他两个多月,他就没有一天是不精致的。
霍也想了一下,每天去接沈庭御,校服虽然还是那两套,但他脚上的鞋和手表却是基本不带重样儿的,搭配还十分讲究。
等沈庭御出门那几分钟,霍也闲得无聊就猜他今天会穿什么,结果没一次猜中过,一天天的跟孔雀开屏一样。
偶尔霍也夸这个表好看,沈庭御就会一点儿都不刻意地多戴两天,故意在他面前显摆。
不知不觉中,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那一小截属于所谓同桌的距离越来越近,而情不自禁超出同桌的亲密却越来越多。
直到两个人已经完全融入了对方的生活。
开幕式的时候,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毕竟校运会是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涯里为数不多的新鲜事儿,而且可以光明正大地掏手机玩,还不用怕被老师抓住,直接说,“老师,我们就拍个照而已,咋啦?”便是班主任也拿你没办法了。
第一天下午,霍也有个100米的项目,起跑时很多同学在线外加油,几乎围得水泄不通。
赵家言捏捏他的肩,讨好道:“也哥,这是我拉你报上去的,你也不用太辛苦,尽力而为就好。咱们班都是一群体育菜鸟,头脑发达四肢不协调,跑起步来不左脚绊右脚在全校面前摔个狗啃泥就不错了,尽力就好。”
霍也听完,笑着点头说:“好,那我随便跑跑。”赵家言小鸡啄米,又喊一声加油,看见人家开始清场赶紧走了。
赵家言自己也报了100米,不过是在霍也的下一组,等霍也这组跑完,估计就轮到他了。
霍也高一的校运会没来参加,刚好那几天请了病假,所以当他说完“随便跑跑”,然后枪声响起却如一支离弦的箭飞射出去时,所有人大跌眼镜,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预赛,初赛,半决赛,决赛。无论对手是不是专项体育生,抑或任何人,毫无悬念的。
一骑绝尘。
才到初赛就被淘汰掉的赵家言,远望着他冲过终点线,几乎流下面条泪来。
——这就是你说的,随便跑跑??
喧闹嘈杂的终点线,沈庭御拿着两瓶矿泉水倚在站台边,这会儿太阳很大,衬得他皮肤冷白有种如玉一般的瓷质感,但脸色冷得可以解暑,眉眼间透着几分淡淡的不耐。
周围站了好些女生想找他合照,或者要个联系方式,可看到这张冷脸,都望而却步了。
沈庭御本来想在教室补觉的,但霍也非要叫他在终点等,不然太阳这么大,他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下来送水呢,而且还要跟那些也是来送水的小学妹站在一起,显得更傻了。
他以为这些女生都是喜欢霍也,特意来看霍也比赛的,虽然他的性质也差不多,但沈庭御就是觉得自己的地位与众不同。
怎么个不同?因为霍也冲过终点线,谁都不看,只往沈庭御身边来,那么他就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