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别墅,两人坐在沙发上,有人过来给倒了茶,又等了一会儿,楼梯上传来声音,姜轻禾抬头看去,一个年迈的长者,留着花白的长发,长发束在脑后挽成一个低马尾,他脸上的皮肉有些松,让人不难猜出年纪。
他穿着中式的马褂长袍,袍子质量上等,图案都是手工绣制,乍一眼看,他的风格和谢庆伟是一类,但气质又很不同,他身上的沉稳和气魄是真正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艺术,而不是一堆虚头名誉所堆砌。
陈屿泽和姜轻禾立刻起身,边清看这两个年轻人,笑笑,示意他们一起坐下。
他和陈屿泽一早见过面,此时将目光全投放在了姜轻禾身上,“这就是你和我说的……”
“对。”陈屿泽点头,答道,“这就是我和您提过的,我的夫人。”
姜轻禾一时心头激荡难挡,侧脸看去,这个男人面庞沉稳执着,牢牢牵握着她的手。
边清点头,又看了姜轻禾一会儿后,慈眉善目的看向陈屿泽,“我两单独聊聊?”
陈屿泽转头看姜轻禾,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我去车上等你。”
不动声色朝她作了个口型——别怕。
姜轻禾应了声,她的目光一直追着陈屿泽身影远去。
……
陈屿泽坐回到车上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掏掏裤兜,摸出烟盒,点了根烟,他吸了很长的一口,前座有人转过头来,“老板,之前您让查的ip资料。”
从他手上接过文件,陈屿泽沉眉凝神,翻了一页,看起来。
大约一小时以后,姜轻禾从别墅里面出来,有人给她开门,他上了车,陈屿泽看她一眼,点点头,“我去打个招呼。”
他下了车,朝里面走进去,没多一会儿,他又出来,坐进车里,车子启动,驶出了庄园。
陈屿泽拉起她的手,在手心把玩儿,同时问道,“紧张吗?你们聊什么了?”
姜轻禾抬眸,有些停顿的说道,“他没问我那幅画的创作,而是问我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为什么对画画感兴趣,还有我作画的习惯那些。”
“嗯。”
陈屿泽低头,凝思片刻,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他知道事情成了。
果然,第二天一觉睡起来,他就看见抱着手机坐在床边发懵的姜轻禾,边清昨天晚上在自己很久不用但是有认证的社交媒体上为姜轻禾做了澄清,这个消息迅速流入国内,当初万人唾弃的巡展抄袭事件有了惊天的反转后续,有很多媒体争相报道,很快占据了热搜的位置。
原作者的亲自声明要比任何专业机构的鉴定结果权威的多,而且边清在十几年前隐退后,过着自己逍遥的生活,已经很久没有在公共场合露面了。
此次事件,他突然出面,可见引起的议论有多少,但是这次的议论一边倒,都倒向了姜轻禾,她的微博账号又涌入了一大片人,这次全是道歉心疼她的,很快把上万条的谩骂评论覆盖。
事态的转变太突然,连巡展结束后,消失在大众视野两三个月的巡展官博也转发了这条新闻,为她澄清,这就是舆论的倒向和力量,姜轻禾吃过饭,登机,降落国内,回到江城,还是有些发懵。
顾佳和沈楚秋一人拧一把眼泪,替她道苦尽甘来。
姜轻禾发懵了几天后,终于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情真的回转了,她再登录微博账号,约稿的有一大堆,但是沈楚秋都统统拒绝了,说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她连着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后来调整状态,又回到了工作室,陈屿泽在顶层,她中午时候会上去和他一起吃饭,他的办公室有里间,放着床,她顺便午休,有时候她睡觉,陈屿泽办公,偶尔陈屿泽抱着她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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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袭事件彻底逆转之后,以前巡展同组的很多人都与她联系,说自己一早知道她是被泼脏水的,并且恭喜她翻身成功了,还祝她未来似锦。
她现在变好,身边的人也都变善良了。
有次她接电话的时候,安静空气中,听筒声音可大可小,陈屿泽也听到了,他嗤笑一声,那边通电话的人自然也听到他的不屑,连忙说了声我先挂了,电话嘟嘟嘟的。
他捞起床头柜上的遥控,自动窗帘缓缓合住,他关了卧室里的灯,亲了姜轻禾一口,“你先睡。”
姜轻禾把手机调成静音,缩进了被子里。
陈屿泽走出去,关好里间的门,张凌已经在外面了,看着陈屿泽在老板椅上坐下,他刚开口,“我去跟他约个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陈屿泽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陈屿泽朝他摆摆手,接起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句什么,陈屿泽仰头闭目,靠在椅背上,“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那人又说了句什么,张凌听不到,只听见陈屿泽嗯了两声,然后淡淡一笑,笑意中是轻蔑,他最后一句道,“当然奉陪。”
挂了电话,陈屿泽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冷笑,“不用跟他约时间了。”
张凌看了眼手机屏幕,“刚才通电话的是……”
“是李牧。”
——
李牧约他在江城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透明玻璃窗,窗外人来人外,窗内的两人座位,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咖啡的苦气腾升在半空中,陈屿泽面目沉稳,眼神锐利,两条长腿搭在一起,他的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看着对面的人。
李牧的打扮青春洋溢,仿佛是还在上大学的大男孩,穿着卫衣卫裤还有白色的篮球鞋。
陈屿泽的手指在膝盖上敲敲,先开了口,“你以联考第一的成绩从c市的一个小县城考到北京名牌大学的美术学院,你父母扬眉吐气,你以前待的美术机构拿你做招生宣传,多么光荣又辉煌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