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回来,你就不想跟我说句话吗?”走了没多远的顾景言脚步一顿,他扭过头,看向顾云笙。
顾云笙拿起一旁的茶杯,往里倒了一杯清茶,示意顾景言过去坐下。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顾景言出言不逊道。
“胡话,身为父亲,我怎么会忘掉自己的孩子?”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他确实有一段时间把他们都抛之脑后,那五年,他的的确确地没有想过他们,这是真的可恶。
“您说这话的时候不心虚吗?”顾景言接着发问,他就想从顾云笙口中听到他最真实的想法和答案,哪怕是被迁怒,他也要弄清楚在顾云笙的心中,到底还有没有他们。
顾云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开了口,“我是有难言之隐的。”
“是借口吗?”顾景言根本不想听他的一面之词,若这几年的事情他一句难言之隐就带过了,那他们又算的了什么,他手中的棋子吗!
顾云笙又不回答了,他低下头,不敢直视顾景言的眼睛,他要怎么说,是说他这几年确实没有考虑过他们,还是真的把他们当作自己手中完成大业的棋子?无论怎么回答,他都是有罪的。
“你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吗?有想过我们母亲的感受吗?你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宏图大业,可你有沉下心来考虑过我们吗?”顾景言的语气越说越激动,他不想再在顾云笙的身上自找虐受,他愤怒离开了现场,临走前,他把一杯茶狠狠地倒在地上,那是顾云笙一开始给他倒的茶。
顾云笙沉静地坐在那里,他一言不发,看着地面上的茶,他缓缓闭上了眼,轻咳了几声,随后便转身回了屋子里,只留顾景元一人呆愣在原地。
白洛在门外静静听着这一切,“顾云笙,你自己做下的这一切,你要怎么还呢?”她自言自语道。
五日,顾云笙整整把自己关在屋里了五日,期间他没有见过任何人,哪怕是来送饭的下人,他也只是让他们把饭菜放在地上,直到饭菜凉了,他才端进去。
因为他不想让人看到他落魄的样子,他披散着长发,面容消瘦,尽是苍白之色,地上扔着带着血的帕子,那是他咳出来的,才到了雪月城不过五六日,毒便发了,看来五年,他确实是撑不了太久了。
“我要进去见他,你们别拦我!”顾景元在门外跟护卫起了争执。
“还请公子自重,里面的人说了,任何人都不能进。”护卫很强势,可顾景元却也没在怕的,打晕了护卫,闯了进去。
院子隔音不太好,顾云笙把顾景元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还在慌乱地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顾景元就已经闯了进来,那一刻他愣住了。
“阿爹,这是怎么回事?”顾景元眼疾手快地捡起地上的一条手帕,展现在顾云笙眼前,他眼神中满是心疼,他不知道这五天顾云笙究竟把自己折磨成了什么。
“没怎么回事,我不小心把手划破了,流了点血。”顾云笙眼神闪躲,很不自在。
“您还要骗我,您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还是要我亲自揭穿您?中毒咳出来的血和划破手流出来的血是不一样的,阿爹,事到如今,您还不告诉我吗?”顾景元红了眼,他紧紧攥着那条帕子,想要寻求一个真相。
“元儿,没想到几年过去,你这么聪明了!我瞒不过你,早在五年之前,我就给自己下了冥烟,我这次没有骗你。”顾云笙满脸的疲倦,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身子渐渐垮了下去。
“阿爹……!”顾景元的喊声很响,把城主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招呼了过来,到场的人皆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堂堂江湖上名声大振的人物,竟会如此地中毒倒地。
过了好久,顾云笙躺在床上,渐渐苏醒过来,他看着床前围着自己的一群人,觉得有些烦躁,便又闭上了眼。
“阿爹这是什么意思?”顾景元不解地看向后面站着的众人。
“他大概是觉得这么多人,有些打扰他了吧。”墨念猜测道。
“那我们都出去吧,让阿爹好好休息。”顾景元说着,把众人都劝退了出去,自己又看了顾云笙好几眼,这才放心地也关上了门退到外面。
“如今他的情况很不乐观,中了冥烟,活不过五年的,只不过他竟然还硬生生坚持了好几个月。”司空长风不可思议道。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能撑过五年,还多活了几个月,这证明他是有活下去的希望的,更何况他功力极深,再加上我们几人给他调养,让他多活个年不成问题!”华锦笑嘻嘻地调节气氛道。
“可你们真的有把握吗?”顾景元弱弱地问。
“怎么没有?”门外响起一道洪亮的女声,她是熙雅阁的阁主言熙,与顾云笙是打过照面的。
“见过言阁主。”众人看到言熙,都不由得给她行了一礼,在这江湖上,顾云笙一手创办的秋波庭是第一,但言熙的熙雅阁以制药炼丹为名占了个天下第二,这足以见她的实力雄厚,制药是她的强项,那就证明她会医术,也就会医治顾云笙。
“言前辈,还请您救救我阿爹!”顾景元央求道,他神色很急,生怕言熙不答应,他又加了一句,“若是前辈医治好了我阿爹,我顾景元定当涌泉相报。”他的诚意,就差给言熙跪下来磕个头了。
“傻小子,你父亲与我有交情,我怎会见死不救?不过这人情要还也是他来还,你一个毛头小子拿什么替他还?”言熙越过众人,径直走向屋里,看到了虚弱的顾云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