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朕,滚。”
等养心殿里重新恢复了死寂,圣上猛咳了一阵,吐了好些血。
等宫人拿过痰盂无声退下,圣上疲惫的闭了目,内心无力又悲凉。
这是看他时日无多,年迈无力,方敢如此放肆。
自古皇家无亲情。人心凉薄啊。
圣上再次卧病榻不起的时候,南疆传来八百里加急文书——镇南王薨了!
文书所奏,镇南王在抵御夷族时,不慎落马,被敌军大将趁机一朔正中胸膛,当场而亡。
南疆将士愤而将夷族追杀百余里,直取了那大将首级方肯归来。
现边关城门紧闭,将士披麻戴孝为镇南王守灵,上书奏请圣上允王妃及世子及公子赶赴南疆,扶棺归京。
圣上被镇南王战死这消息,震的好久都未回过神,连他接二连三的丧子,都不如这个消息来得让他震撼。
镇南王,死了?
他直觉不肯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因为有关镇南王战死的文书接二连三的传来,有那军中监军的,也有他插在军中探子的。
无不证实这消息属实。
圣上强撑病体招来几位心腹重臣商议此事。
几位朝臣一致觉得,镇南王是为国战死,若不放人离京过去扶棺,只怕那些忠于镇南王的将士心有怨言,而百姓心里也会颇有微词。
圣上说不上来什么,总觉得哪处不对。
可他病体沉疴,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做他想,便应了放人离京的请求。
只是,他只肯让晋世子一人离京。
“伯岐,早些回来,若晚了……皇舅怕,撑不到见你最后一面的时候。”
晋滁扶着圣上躺下,点头应道:“臣会的。”
圣上看着面前的外甥,瞧他双目通红,眼底青黑,想来也是内心悲痛,万分煎熬。
想到他们父子聚少离多,如今再见却是阴阳两隔,圣上便也不由生出几丝真心实意的愧疚来。
“伯岐,可怨过皇舅?”
晋滁望着面色黑黄消瘦,恹恹病体,未及不惑就满头华发的人,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有儿时他牵他手行于宫中的,有大些时他殷殷教导的,也有……他狠心驳斥回他赐婚请求的。
这时候,圣上又开始昏昏欲睡,磕打着眼皮,有些糊涂道:“伯岐要早些回来……”
踏出宫门的时候,晋滁抬头望了远处的天际,寂静辽远,却也一望无垠。
镇南王府挂了白灯笼,摆设好了灵堂,之后晋滁披麻戴孝,带着一队护院,快马加鞭,离开了京城。
京城百姓还在议论今年本朝真是多事之秋,先有几位皇子陷入争储之斗中,死的死,幽禁的幽禁,后有镇国大将战死沙场,让人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