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鼓进军,攻城!”
林苑房里,郑氏茫然麻木的坐着。
在听到打城外传进来那隐约的鸣鼓声,与那震天喊声时,好似陡然被蛰了下般,浑身激灵颤了下,而后仓皇伸手抓住林苑的胳膊。
“大嫂你听见了吗?叛军,又开始攻城了。”
郑氏哆哆嗦嗦的说着,本来艳丽的面容此刻煞白了一片。
自打五日前叛军开始攻城,京城的局势就愈发严峻起来,守城的大将换了一个又一个,有被圣上处斩的,也有不幸战死城头的。
有关朝廷将要覆灭的消息疯了似的在京城四处。
恐惧悄无声息的蔓延,尤其是当城外的流矢飞石不间断砸进街道、民居,那指不定何时落在自己头上的死亡阴影,愈发加大了人们的恐惧。
不乏有人恶念疯起,趁火打劫,短短的几日里,京城里已经乱了套,杀人,抢劫,放火等恶行屡见不鲜。
可朝廷此刻已经自顾不暇,又哪有余力去阻止。
动荡的时局里,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贫民百姓,哪个也得不了安生。
隐约的鸣鼓声传来,林苑微颤了双手,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可见城外的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她忍不住摸出那小银镯子放在手里紧紧攥着,好似这般就能让她心里安稳些。
这是那日瑞哥离去前,她从他右腕上褪下的一只,想留个念想。
如今,她也只有这一个念想了。
“嫂子,你怕吗?”郑氏紧紧挨着她:“外头都在传,朝廷要败了,叛军就要攻进城了!到那时,到那时……”
郑氏说不下去,只颤的发抖,又捂着嘴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到那时,符家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殉国。
郑氏抱着她哭:“嫂子,我怕死。”
林苑喃喃:“谁不怕死……我也怕。”
郑氏哭声更大。
林苑回抱过她,目光渐为清明:“但我更怕无谓的死亡。弟妹,既然怕那就不要死,到时候跟我一起逃,指不定能逃出条生路来。”
郑氏抬起头来看她,眼睛还流着泪:“不可能的嫂子,逃不掉的。到时候到处都是他们的兵,往哪逃?”
“正因为混乱才好逃脱。我们妇人素来深居简出,试问又有几个能认出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就做普通百姓装扮,混在人群中逃出去。”林苑给她分析道:“天下经此一乱,流民众多,户籍制度必然宽松。我们定能钻个空子,搏出条活命来。”
郑氏先是一怔,似有心动,而后眼里的光又迅速熄灭,颓然的摇摇头。
“不可能的嫂子,太难了,我们俩个弱女子……若一个不慎被发现,即便没被拉去砍头或处极刑,也是被打入教坊司的。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没试过焉知不行?”
郑氏站起身来,流着泪看着紫禁城的方向,哽咽道:“嫂子你不用再说了,我想了想,其实死也没那么可怕。总归清清白白的去,下辈子也还能跟二爷一同投胎,再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