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峸池似乎是烧糊涂了,突然问他:“我死了你怎么办?”
言阮心里一跳,一时间心里有些窝火,但更多的却是后怕。
可他却嘴硬道:“你死了我该高兴才是,然后重新找个喜欢的人,喜欢一辈子……”
俞峸池消化着他的话,但似乎并不是很满意,他拉着言阮的手腕用了力气,将他猝不及防拉近,对他道:“你会哭的……就像昨天以为再也找不到我一样……”
什么“一辈子”,言阮还想找个除他以外的人喜欢一辈子……想到这里,男人突然清醒了几分:“我不会再让其他人靠近你……”
“咳咳……”
就在这时,房间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言阮瞳孔微缩,想要起身,可这时显然已经来不及……
进来的人是何颂……
何颂看着姿势暧昧的两人,一时间有些尴尬,但竟然没有多么地出乎意料……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就事论事道:“怎么样,俞总好些了吗?”
言阮退开身体,皱眉道:“不仅没好,反而更严重了……”接着把昨天半夜到现在的情况给何颂说了一遍……
何颂一听,果然也深感不妙,他判断道:“应该是被什么感染了,海里的微生物很多,昨天划伤他的那块玻璃,在海水里泡了这么久,不知道沾染过什么……”
然后又问言阮道:“药箱里还有什么别的消炎药吗,昨天用的药如果没有起色,那便换一种……”
就这样,言阮配合着何颂将俞峸池手上的纱布拆开,重新清洗了一遍伤口,然后换了一种药剂注射进俞峸池的身体里……
言阮第一次见那么血腥的场面,和昨天相比,俞峸池的伤口似乎变得更狰狞了,短短时间内,那伤口边缘的腐肉已经发黑坏死,像是不再属于这具身体,没有得到缝合的患处则裸露在外,仿佛只能等时间使之自然愈合……
“别担心……”何颂见言阮的眉头紧皱,安抚他道:“当地人已经开船去附近的小岛求援了,倒时救援队一过来,就可以送俞总去医院……”
言阮却问道:“如果消炎药没用,一拖再拖,还会有哪些情况出现呢?”
何颂笑道:“这你可就难到我了,不过细菌感染确实分很多步,很多情况,运气不好可能会截肢,再坏点,比如到全身血液感染的程度,那就只有等休克了……”
何颂的语气轻描淡写,还真是像一个给病人家属谈话的,见多识广又极端冷静的医生,可言阮却做不到置身于事外,听到“休克”两字,他漂亮的一双眼睛顿时失却神采,脑子也开始神游天外,两秒钟的时间不知幻想出了多少种不好的结果……
舍不得的是什么
整个酒店能吃的东西已经不多,好在酒店一楼的储藏室虽然被水淹了,但是仍有些密封的食品可以分发给大家,再不济直接去海里捕鱼,只是捕鱼的条件有限,船只都被寻找救援的队伍开走了,效率实在低下。况且在缺乏调味料的情况下,这些食物是能算作充饥。
最为缺乏的当属淡水,夏日的需水量本就极高,每间酒店客房里又只储备了两瓶矿泉水,一天时间内便被消耗殆尽。
俞峸池已经烧到39度,在毫无退烧迹象的同时,身体竟然开始怕起冷来……
言阮将蚕丝被裹在男人身上,一刻不离地守着他,房间里原本储备的矿泉水也几乎全贡献给了病人,自己喝的则是事先接好的自来水。
“感觉怎么样,还是冷吗?”言阮把蚕丝被的被角裹了起来,让被子完全漏不了一点风。
俞峸池苦笑道:“和刚才有什么区别?”竟是觉得一床被子盖在身上,还不够。
“阮阮,上&039;床来……”
男人的语气一点也不强势,但言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犹豫了一会儿,不再扭捏,转身去把门锁了,然后才脱了外衣,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掀开被子,钻进了男人怀里……
“趴上来抱住我……”
言阮缩在俞峸池怀里的动作一顿,问他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压坏?”
“……你能有多重?”男人的嗓音低沉,呼吸异常滚烫。
言阮挪了挪身子,真就趴在了他身上,然后像只八爪鱼似的缠住了他,男人的身体因为常年锻炼,肌&039;肉结实又块垒分明,他趴上去才知道,自己对于他来说,不过像是人类抱了一只毛绒玩具……
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温热触感,男人贪心地感受着言阮的温度。
怀中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乖了……
想到言阮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注意力完全放在他这个病人的身体状况上,俞峸池心里便有一股暖流流过。
等他再次醒来时,言阮正在给他削水果……
看着男人询问的眼神,言阮解释道:“前两天在托帕岛港口的集市买的,现在我们的水喝光了,食物也不多,只能用水果解解馋了……”
泰国的水果甜度高,果香味浓,言阮一口一口亲自喂到他嘴里,有时候手指会不小心碰到他的唇角,对于发烧的人来说,水果解渴其实比矿泉水更管用。
“其他人怎么样了?”俞峸池问道。
“谢飞和齐棣他们下午来看了你一次,但你一直昏睡不醒,昨天乘船去附近小岛上求援的人也没回来,他们便冒险和何导亲自出海了……”
“和你一样生了病的人也很多,我的药根本不够分,再说抗生素你自己都不够用,我哪里舍得分给别人……”
言阮说着说着就将自己心里的话全部暴露了出来,俞峸池逮住他的话尾,问他道:“你真正舍不得的是什么,是舍不得我受伤,还是舍不得我离开你,是舍不得‘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