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的鲜花不求香气浓郁,但是需要显得更高级更特别一些,路伊玫瑰的香气有清远的特点,比普通的苹果香玫瑰更适合。
想到设计师考虑到的价格昂贵这一点,言阮笑道:“再说价格嘛,这个不用担心,现有的数量够做花墙吗?”
“数量是够的,过一会儿就能运来,言先生想得周到。”
接着言阮又和设计师助手讨论了一些其他的细节,布置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着。
助理看着眼前这个年龄明明比自己还小很多,却一直在拿主意的人,若有所思。
为什么明明已经有了作为权威的surferry工作室来负责灵堂布置,俞先生却还要专门安排其他人来与他们进一步对接,不是不放心,而是为了让这场葬礼更能突出对逝者的重视和爱戴。
surferry工作室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接到这样的订单,做这一行的都知道,灵堂上小到一支蜡烛,一束鲜花的摆放位置,大到整个设计安排,都是在营造最温馨、舒适的送别环境,这是对逝者最温柔的悼念与祝福。
言阮不知助手心里所想,接着思量道:“不同区域的装饰白玫瑰需要突出特点,选用花瓣厚重一些的品种。配色的彩色玫瑰使用橙色、橙白色等,饱和度不要太高。”
至于灵堂里的一些用花讲究,避讳,言阮就没有再插手,有专业的花艺师和殡葬师配合着注意就行,林觅也会全程跟进。
灵堂布置好后,言阮将效果返图拍来发给了俞峸池。
几分钟后,俞峸池也发来一条信息:“马上到了,留下来等我。”
“……”
言阮无奈地想到,这场葬礼毕竟是俞家他们自己的家事,俞缘衣肯定不想在这种场合再看到自己。等俞家的亲戚朋友们到了后,和俞家有关系的各界人士都会陆陆续续赶来,人一定非常多,不知道又会遇见多少熟悉的面孔。
俞峸池说让他等他,多半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他还要忙着招待来悼唁的各路人士,最多只有和自己说几句话的功夫。
他要不要听他的话,留在原地等他呢?
白行
白商回国后两次见顾林,两次都有言阮。
言阮和顾林以往相交的朋友很不同,两人明明相处随意,但是白商却能感觉到顾林和言阮说话时,关注对方颇多,言阮不可能感觉不到那些有时看似不经意,有时又过于认真严肃的注视。
他对言阮这个人好奇,也对顾林与言阮的相处好奇。
白商先俞家人一步到达信园,他跟俞缘衣再亲近,但毕竟不是俞家的血缘亲属,所以不用跟灵车。
这片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来,比他想象的更加“世外”,此地不仅仅是远离市区这么简单,仿佛跟他们生活的地方不是一个地域,甚至不是一个时代。
白商越过大门口神圣的圣母像后,看见了一辆满载白玫瑰的巨型香车。
香车后有几人,对着一张图纸正讨论着什么,他一眼就看到了正侧身面对着他的言阮。
言阮站在一堆铺天盖地的白玫瑰花丛中,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的,手上抱着满满的一捧白玫瑰,每一支的花型都不一样。
他比比对对,终于从它们中抽出了最饱满最鲜活的一支,衬衣袖口因为执花的动作随之下滑,露出的细腻的手腕,像新雪一样洁白。他凑近花束闻了闻,柔和的花瓣轻吻他的鼻尖。
好像终于满意了,又雀跃地回复着旁边人的询问,脸上不自觉地弥漫着温柔灿烂的笑。
“阿言。”
一道声音自花香中传来,打断了言阮的思绪。
他困惑的转头,看到了不远处象牙白雕塑旁的白商。白商和自己一样,为了参加葬礼,已经换了一身纯白色的衣服,白天耳上戴着的冰蓝色的耳钉也变成了皓白色。
言阮看到他后冲他一笑,向他摆了摆手上一大捧的先花,算是打招呼,样子很是可爱。
“一下子拿这么多花,自然是腾不出手的。”白商心道。
他走到言阮面前来,随意抽出捧花里的几支开得特别别致的,道:“白雪,天鹅,第一次看见凑这么齐的白玫瑰。”
“是啊,原来白商哥也认识它们。”
白商笑容清俊,想是回忆到什么有趣的事,道:“我母亲喜欢养花,在她园子里见过,可惜她养得都不太好。”说着指了指言阮手上的这支,问道:“这一朵不常见,是路伊玫瑰吗?”
言阮有些惊喜地看着他:“是的,白商哥竟也认得,这个品种很新,我和设计师商量准备让它作为葬礼的主花。”
白商有些疑惑:“俞总竟然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你。”
这算是“家事”了,白商心道。
看来如果早些时候他们没有和言阮巧遇,阴差阳错一起去到俞宅,今天他也会在葬礼上遇到言阮的。
言阮心里一跳,辩解道:“白商哥别取笑我,我大学的专业和设计沾点边,俞总可能是觉得我这种艺术生能派上用场吧。”
这倒是让白商很是意外:“原来是这样。”
言阮默默观察了一番白商的神色,见他对自己的说辞已经完全相信,便接着说道:“白商哥现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灵堂,刚才我和林秘书虽然已经与surferry工作室的花艺设计师沟通好了灵堂的设计图纸,但还是想到现场去看看,万一有遗漏的地方也好及时增调。”
白商点头,表示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葬礼,对现场的规模与仪式也有所好奇,便跟着言阮一同向信园深处走去。
……
灵堂室内十分开阔,琉璃穹顶有十几米高,上面绘有巴洛克式的彩色神迹油画,让人置身其中,仿若在梦境一般。